我喜欢站在邮政所门口,看着邮车从西驶来。所长会走过去,接过个两邮包,大大小小的包裹,还会签上字。邮包是布口袋,用软扣系,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报纸,杂志,大大小小的信件。所长把包放在柜台里,等着邮递员下乡回来,分好,明天再送下乡。
我是偶然看到这些过程。一般是星期天,没有事时,便到邮政所来,看着他们,忙忙碌碌。
有时,会检到我的信件,大多是杂志社寄来的样报,邮递员小徐会从厚厚的一摞信件中拿给我。如果是汇款单,我还要认真地签上我的名字,报纸也要签,我订了很多报纸和杂志,应该有七百多块钱,天天有报纸。我并不要求他们送到学校去,放在柜台里,自己来拿。每天下午放学时,有一段时间,我就走过去,取报纸,和一些意外的喜悦。
柜台外有两把椅子,人少时,我坐上一把,看着一些中学生寄信,这是一份让人感动的事。很多学生都配上了手机,习惯用拇指传递着一些复制的祝福。也还有孩子,兴奋地,或者羞涩地,拿着厚厚的一迭信纸,买邮票,粘信封。他们,大多是我的学生,见到我,有些诧异,然后又笑了,正如他们的字,充满着欢快。写给同学,写给父母,三三两两的孩子告诉我。他们蹦蹦跳跳地走了,将一个希望留下。也许,三两天后,就会有人欣喜地读到一封信,信上写满青春的欢乐和忧伤。也许看了一遍,再看一遍,仿佛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从文字里走出来。
很多时候,我在学生的问候中回过神来。当年,我也是这样,给分别的同学写信,满揣着思念。给父亲,表达着一些年少的壮志。然后,便是用电脑,和许多人一样,QQ,邮箱,短信,我们缩短了距离,我们没有了思念。于是,我接到一些用稿通知,上面是冷冰冰的印刷字,同样,没有了喜悦。
大多数时候,邮政所里人不多,所长忙着在电脑前办理业务。我就会想起二十年前的一个问题,给一个转到城里上学的同学写信,小心翼翼地塞到邮筒里。回去后,想了很长时间,判断邮筒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管道,信件在里面会疾速地滑行,在它要停的地方停下,到达。当然,没有问别人,在心里捂着,很多年。
现在,看着门外那个绿绿的邮筒,还在想着那些中学生的信件,它们彼此温暖着,仿佛也在某个管道里,飞速行驶。因为,温暖和思念,无法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