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0岁时去过漾头九龙洞,那回是当地一个摄影师陪我去的。那天阳光很好,摄影师很兴奋,告诉我他在九龙洞曾给一位美丽乡姑拍下一张裸照,惹下一件终身难忘的祸事:拍照的那天晚上,遭到姑娘父亲及两个哥哥的追打,穿着一条裤衩逃离九龙洞,在外漂泊许多年,直到姑娘家迁走后他才回来。如今改革开放再拍裸照,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了。可惜我老了,再也没有姑娘要我拍裸体照了。摄影师一边说一边寻找当年拍裸体照的地方,或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我站在洞口,往四周打望,觉得锦水两边是诞生溶洞的地方,随处可见。九龙洞是很大的一个溶洞,在锦水中游漾头一座半山腰上,离贵州铜仁17公里。传说洞中原有一条龙,请江中二龙和山中六龙去洞里游玩,它们见此洞胜比仙洞,便不忍离去,终日饮酒,猜拳行令,吵得山下鸡犬不宁,气得村民高声怒骂,于是有了“九龙洞”与“骂龙溪”的来历。
小时候,我经常听大人们谣传,“骂龙溪”在“九龙洞”山下,洞口下面有一个深潭,深潭是由两条溪汇合而成。变天的夜里,当地人听见潭里有龙翻身,搅得潭水哗啦哗啦地响。有人还看见龙的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闪着光亮,照见整个潭面,仿佛探照灯。我外婆是“骂龙溪”人,她给我说过“骂龙溪”的故事,说得非常惊险而离奇,至今还在我的脑海中,常常幻想起龙翻身的情景。“骂龙溪”一带,在外婆的眼里,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前几年发生过老虎伤人的事件,舅舅为我母亲治病,还送来过虎骨,说是打死过老虎,村里人除分虎肉外,更重要的是分虎骨。虎骨泡酒用处颇多,能治风湿关节炎、骨质增生、肌骨损伤、软组织损伤、腰椎间盘突出等。母亲因中风瘫痪半边身子,三个月后能起床走路,但腿脚不灵,要拐杖方能行走。一天突然摔倒,挫伤了左腿,又瘫倒在床上,不能动弹,舅舅才送来虎骨。平时他从不提“骂龙溪”山上有老虎,因为咬死一个小孩,村民才将老虎打死,大家才有虎骨。看来“骂龙溪”是个好地方,生态环境优美。不是这样,哪里还有老虎?
九龙洞是贵州十大景区之一,除梵净山外,它是锦水河上的第二景区。它洞内恢宏深邃,有人走七天七夜没有走到尽头。洞口大厅有两个篮球场大,山梁沟壑,空谷回音,泉水叮咚,高山云雾,当空皓月;石柱石笋如远古森林,高大而稠密;九龙洞博大精深,洞中有洞,厅内藏厅;它的那根擎天柱举世罕见,海螺石惟妙惟肖。笋壳柱、拥抱柱,让人迷惑;动物象、自然象,让人叹服。世间所有,洞中齐俱,姿态纷繁,景象万千。有将军指路,龙口含珠,雄狮托塔,水帘洞天,南国白象,夕照霞飞,龙床玉帐,翠竹丛林,白蛇过江,唐僧西进,独立寒秋,仙姑起舞,美女争艳,绿茵叠翠,玉柱银花,孔雀开屏,蟠桃献寿,龙虾出洞,仙子沐浴等景,令人目不暇接。
九龙洞既有洞内奇观,又有洞外风光。顺洞口左侧绝壁石径寻去,便是莲台峰。此峰与大山相依,而又独立,四围绝壁,只有一径可走。沿途有“一线天”、“通幽峡”、“穿天洞”等险路,达峰巅,再过奈何桥,到达望乡台。莲花峰建有莲花寺、观音阁、玉皇阁,元明以来就有佛门弟子在此礼佛,至今已有40多代。站在峰顶,满目青山连绵起伏,风起雾动,雾托峰生。锦江碧水蜿蜒而来,逶迤而去。林中鸟语啾啾,水上机船嘟嘟,河岸汽车奔忙,给山野带来无限生机。如今,渝怀铁路铺轨,不久铁龙奔驰,将会带来新的画图,给九龙洞带来新的彩虹。
离开九龙洞,仿佛离开一个天地,走进一个喧腾的世界,洞下的锦水在哗哗流淌。喧哗与宁静在强烈的挑战和冲撞,给我留下一个选择的权利。
这是那个摄影家浪漫的地方,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储藏在心里的只是那个摄影家那张充满幻想的祼体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