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甲沙江畔
我国西高东低的地理走向,注定了我国河流自西向东流动的趋势。但在家乡,甲沙江河则不同,它从北向南流动,从而构画了家乡的特殊地理位置——北高南低。在北面,馒头状的山丘纵横交错,起伏连绵。暴雨渤发,汇集起来的山洪倾泻而下。经过长期的咆哮与流动,就有了现在的甲沙江河。
甲沙江河不算大,属于较小的河流。但在这里,人们依江而居,寄托着美好的梦想,孕育着生生不熄的氏族渊源。家乡的故事就是在这样背景下写成的。
当我们站在高高的山顶上向南眺望,馒头状的山丘交相辉映,层层叠叠。当把自己的馒头伸向甲沙江畔时,宛如一支守纪律的军队,立即戛然而止。从上往下看,几乎整齐划一。在这里没有人工做作,也看不到鬼斧神功,一切都是自然生成,为甲沙江河让出了足够的位置。几乎使我们领略到大自然也有如此难以破释的奥妙。在那略带斜体的馒头状山体前沿,大从上至下是一片开阔地,它依着甲沙江畔,顺江而下,平坦而舒展,形成了一个狭长的开阔地。乡下人世世代代便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繁衍后代,续写着村与村的历史。
甲沙江河宽约百米,其长期流淌的江水,均是山泉汇集而成。因此清澈透亮,完全绿色,没有污染。一旦遭遇暴雨,山洪暴发,如禽兽猛虎向南倾泻,咆哮而下。泛滥的洪水把稻田淹没,形成了一个约2公里宽的汪洋大海,清澈见底的河水立即被洪流所代替。当波涛汹涌的洪水翻滚而下,洪水夹杂着被冲毁的树木在洪水中翻滚时,孩童们经常以此而乐,奋不顾身地冲进河流中,从洪水中夺回战利品,留下了生动而难忘的记亿。
甲沙江水以山泉为流,平日里流量不算大,只有山洪暴发,才会暴雨成灾,肆虐人类。平日里,其纤流的江水从来没有从河道的中间流淌,而是从河道的一边,穿过河道的中间,拐向河道的另一端流动,从而构成了一条蜿蜒曲折向前伸展的蛇形状。而日久流淌的缘故,河道的拐弯处被冲出了许多深潭,清悠悠的河水,不断地翻滚着旋窝。太热的天气,这里成为人的海洋,江河岸边到处挤满着游泳作乐的人们。看见清凉剔透的河水,人们纵身而入,随着江水自上而下地流淌,然后钻入那深不见底的水潭、岩洞,又如鱼的一般从下游纵身而出。那时,江河边上长着许多水榕树,树体向着江河中心伸展,结出许多鲜红的棵粒小果,以水为伍的孩童,毫不顾惧地爬到高高的树上采摘果子,然后如猿猴般从天而降,一跃纵入水中,击出的浪花飞溅,往往把附近的人群击倒。
结伴而游的孩童们,经常以伍为队,打水仗就成为一个清彩的场面。他们三、五成群,以手代勺,将手撑击着水泼向对方的脸面上,搞得水花飞溅,人体被淹没在飞溅的水花中,只有一方认输的情况下,才宣告终结。
在甲沙江河与长山河的汇合处,由于强力的洪水冲刷,被冲出了一个深潭,叫星鱼潭。这里寄托着许多传奇,充满着许多神秘的色彩,因此许多人望潭却步。过去曾经有人到此,企图测量出潭水的深度。由于家乡没有标准测量的量器,便以牛绳作为长度进行丈量。他们把10多条牛绳依次连接在一起,然后在绳的一端绑了一个重石,向深潭投了下去,结果绳尽而未见底,潭水终究没有尽头。一条牛绳长约5米,10条就是50米,可见星鱼潭的水深在50米以上,这是最原始的测量法,最终的深度多少,至今仍是个没有解开的迷。
相传,曾经有一个勇敢的挑战者到这里试水,他顺着清水畅游,然后潜入水中,以水为乐。在不知不觉中误入了一个水容洞,一时迷失了方向,出不来。岩洞的四周,由于水的侵蚀,泥土崩塌而形成了一个硕大的容洞,仿如进入了一个地下宫殿。岩洞的上半部份悬空挂着,纵横交错大小不一的树根把溶洞编织成一个巨大的网。容洞的下半部份被水淹没,渗透在水底下的树根纵横交错,绘制成一个奇特的构图,有如根雕,有如环型的扶杆,有如空中的彩虹,有如编织而成的网……。鱼儿在水下贯直地游动,乌龟在水面上游弋。看到此情此境,求生的本能,他急地爬到浮在水面上的树根,坐在那里寻找逃生的机会。在不知不觉中三天已经过去,在惶恐不安中,突然面前游来了一个水濑,特地朝他望了一眼,后便游弋而去。他灵机一动,跟着水濑游了过去,在水下肓目地游弋。在转了几道湾后,突然水面上露出了一丝儿光泽,自以为走出了溶岩。于是他急忙向上攀越,终于逃出了死亡陷阱,获得了新生。因此而成为世代相传的佳话,为星鱼潭的传说,增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甲沙江河,依靠她挤出的**养育着世代新人,使依江而居的人世代得以安居乐业,延袭着族史,因此而烙下了甲沙江人的特性。世代的渊源也因此而种下。
由于甲沙江河水,依靠上游的群山山泉汇集而成。因此,在风调雨顺的年境里,能够给人送来五谷丰登,确保平安。但一旦山洪肆虐,或者天地干旱,滴雨不下,就会造就灾害。记得有一年年头连续4个多月,滴雨未下,河水断流,田地干裂,百物遭灾。因此,甲沙江河道上到处是挖阱抗旱的人流。他们日夜驻守在甲沙江河道上,一日24小时轮流戽水抗旱。
由于没有机械,只能靠苦力。因此,人们顺着江边的斜面,逐级地筑起了水槽,最高的达到了7-8级。然后利用木板做成一个半截形的木桶,称为水戽。戽口对面的两边上下各装上一条绳子,由两个人面对面地操作戽水,这需要两个人的配合,也需要左右手的均衡运力,经过一番苦炼后才能熟练操作。他们拾级而上,把河道下挖阱取出来的河水,戽到稻田上抗旱保苗,保住了禾苗的生命,同时也保住了人的活命,避免了灾荒的到来。
另一种抗旱工具就是人造水车了。其工艺似乎简单,但很是实用。做法是,先将木板做成一个长约4米的长方型水槽,中间由木板做成不等的水页,由一条木链连接起来,套到脚踏式风车上。脚踏风车由四根长园型的木头做成,正上方架搭着一个扶杆,作为人工车水时扶手之用。车水时双脚用力,如踏步般协调发力,水自然通过水槽,由水页带到田地里,灌溉秧苗。目前国内的许多展馆展出的古代戽水工具,它就是其中之一。它在中国的历史上,已风行了好几个世纪,养活了世代新人。
在乡下有一种依江而居的习俗。究其原因,雨量充足,平坦,风调雨顺,这就是其中。在这里,人们沿江而居,烟火相交,三里、五里为一村,每一村基本是清一色的姓氏。也有多姓氏杂居的现象,这是一般大村才有的。因此,村与村,房与房就续写着攀亲结缘的历史。一代人离去,另一代人又在续写,演绎着新的村史、族史和血缘史。同时由于利益的关系,自然也成为情与仇的导火线。
甲沙江顺流而下,居住着多姓与多族的姓氏人烟。庄稼作物需要雨水喂养,一旦天地干旱,居于下游的人家,便经常因上游堵水而产生矛盾,长此以往,族斗就开始了。
甲沙江的周边有两条溪流自北向南流淌。一条是甲沙江河,另一条是在稻田里流动的小溪。灌溉稻田的,大都是从小溪直接流入稻田进行灌溉。小溪是从甲沙江的源头上通过截流,而引出的另一条山圳,然后从稻田间开出了一条小溪,一旦打开一个缺口,水就可以流入稻田,实行自动灌溉。但一旦干旱,处于上游的人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从上游筑坝截流,积水灌溉自己的农田。而处于下流的自然是望水兴叹。曾经因此导演出风生四起的族斗。这就是历史上出名的李姓与林姓、李姓与吴姓连绵不断的族斗火种根源。
甲沙江边上,吴姓与李姓相对而居。虽然婚姻的关系续延着亲缘的历史,但终究无法根除利害关系而播下的仇恨火种。
从记事的时候起,记得原本径直奔流的甲沙江河,暂暂地躯体开始了扭曲,潺潺流动的清泉,总要弯过九道湾才能艰难地前行。原来人们为了抑制对方,便开始用石灰沙浆在河道上筑起了条条坚固的堤坝,向着对面伸延,从北向南流动的河水,自然要绕过堤坝向着对面流去,在山洪的强力冲击下,引起对面堤岸崩塌,稻田受损,河流也因此而扭曲。在那几十公里的河道上,几十条堤坝从上至下,如同伸出去的铁钾,在有力地钳制着对方,谁也不会因此而甘拜下风。
居住甲沙江河畔的,主要是林、李、吴三大姓人家,林姓与吴姓比较亲近,攀亲较多,来往密切。但林与李,李与吴的姓氏之间长期老死不相往来,就是出入劳作的耕地、道路也是绝对清楚,基本没有相交,不知这是历史的形成,还是人为的渊源造成。但有一个地方却很特殊,几乎使我们曾经进入了陷阱。
一天,与几个工友划着船,到一个山地去打柴,那时候乡下主要靠烧柴制作一日三餐,所以打柴就成为我们的一道生活工序。正在兴起,准备收集行装满载而归之际,江面上突破响起了急速的竹排撞击水面的响声。定神一看,两个各自划着竹强悍男子,来势汹汹地顿足躲脚,大有泰山压顶的势头。竹排停罢,他们手持长棍,怒气冲冲地向我们直奔而来,咆哮着要把我们干掉。但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场误会。原来他们以为我们是林姓的,因为他们与林姓有仇,所以以此作为借口,干架消气。现在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情况。同时那个年轻的还与我相熟,打架肯定不可能了,顿时冲天的怒气一下子从天上落到了地底下,只能和气收场。对此,几乎把我们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一个小插曲,可见姓氏恩怨,渊源流长,非同一般。
甲沙江,以自己的**养育着世代亲人。但由于能量有艰,也曾经因此而造就了仇恨的种子。这不是甲沙江的过错,她毕竟是母亲河,没有她,就不会有我们的祖宗的传承,我们永远记住她。
母亲河,渊源流长,愿以此栽下友好的种籽。友好相待,确保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