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城北,豪华的杨氏宅院就坐落在此。杨府下人住处,一个带有院子的小屋中传来几声咳嗽,在寂静的清晨显得颇为尖利。
幽静的院子里,一个麻衣少年正拿着扇子煽火,不时掀开炉上的药罐盖子看看。少年约十五六岁的光景,身形修长,面容清秀,鼻子上一点黑色的污渍,不时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
“差不多了!”少年双手端下炉上的药罐,奇异的是,烟熏火燎如此之长的时间,药罐本该烫手之极,少年却显得神情轻松,那双如玉的手白皙柔嫩,竟仿佛感觉不到火热的温度!
“娘,喝药了!”少年将药倒入碗中端着进了里屋,床上,一个妇人倚着床头愣愣的看着窗外,不时的咳上几声。阳光懒懒的顺着窗子爬进房里,斜斜的晒在妇人的脸上,妇人苍白的脸颊在日光中仿佛变成了精雕细琢的玉石,美得惊人,可惜是个病美人。
“凡儿,辛苦你了。”美妇慈爱地摸了摸杨凡的脑袋,“这今年为了娘的病,你东奔西跑的,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说着,美妇的眼中已经湿润了。
杨凡拿起娘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微笑着说道:“小的时候是娘照顾我,现在当然是我照顾娘了。要不是小时候为了养活我,娘就不会干那么多活以至于积劳成疾了。”
“娘,喝了吧。”杨凡小心翼翼的端起勺子,美妇人杨氏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下去。药虽然苦,但是杨氏的心中却甜甜的。
“娘,你在家好好休息,我要去干活了。”扶着杨氏躺下,杨凡慢慢退了出去。
走出院子,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杨凡迎着朝阳深吸了一口气,“哈!”蓦然吐气开声,双脚之间不丁不八的站着,上身却极为挺直,杨凡开始出拳,每一拳势均力大,看似缓慢无力,实则重若千钧!他的双脚也在不停的移动,在地上围绕着一个圆形腾挪转移,脚步虽然杂乱,但是竟然一直没出那个圈子!
呼呼哈嘿的打了三遍拳,杨凡的身上蒸腾出一片热气,他收功而立,擦了擦脸上的汗渍。
“嘿!杨凡,你还是这么早啊!”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同样的一袭麻布衣服,正是同为杨府下人的杨乐。
“刚刚打完拳吧?”杨乐自顾自的问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么辛苦的练功有什么用呢?我们当下人的就应该有个下人的觉悟,在怎么练功也是比不上那些少爷小姐的,我的梦想啊就是哪一天能调入内府去,给哪个少爷做个跟班,到时候每月的银子也能多一些,得我攒上几年,在娶个媳妇,这日子就完美了!”说着说着,杨乐就兴奋起来,说到最后还一拍手,仿佛美好的时光就在眼前了。
听了杨乐的话,杨凡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在杨府,多数下人都抱着和杨乐一样的念头,杨凡不会将自己的念头强加给别人,当然他也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自己。
“杨凡,赶紧走吧,迟到了那死秃头又要骂人了!”杨乐看杨凡没有反应也不在意,因为每次杨乐说这话杨凡都没有反应,他总感觉杨凡和他不是一类人,可是杨凡也是下人啊,怎么就不是一类人呢?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杨乐是一个乐天派的人,他的宗旨就是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心的过呢?
听杨乐说起秃头,杨凡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秃头名叫杨忠,是杨府外府三明管事之一,也是杨凡的顶头上司。说起这杨忠,他可谓是视财如命,经常借故克扣下人们的工钱,一点小事动辄就扣钱,弄的下人是敢怒不敢言。
杨忠是外府三大管事之一,同时也是一个气海境高手,权利很大,武力很强,曾经也有一些不甘被克扣工钱的下人想要和杨忠掰掰手腕,但是无一不是败得很惨。杨凡也曾被他借故扣过几次工钱。
杨凡和杨乐两人的工作是在柴房劈柴,果不其然,当两人到的时候秃头杨忠已经阴沉着脸站在那里了。看到杨忠阴沉着脸站在那里,杨乐不禁暗中对杨凡吐了吐舌头,意思是说:“我就说快点走吧,这不迟到了!”
“又是你们两个!这个月你们是第几次迟到了!”杨忠大着嗓门说着,唾沫横飞,“这个月工钱扣一半!”
听到这话,杨乐的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杨凡眼中精光一闪,这一霎那,他生出了一丝杀机,但是转瞬即逝。
“娘亲治病需要钱,这家伙三番五次克扣我的工钱,不过现在还不宜和他闹翻,我且再忍他一忍。”杨凡心中暗暗想到。
杨忠大摇大摆的走了,又到别处去找茬扣钱了。
柴房里的活可不轻松,整个杨府不管是内府还是外府所需要的柴都是柴房供应的,柴房里光是劈柴的下人就有二十五个,索性虽然是下人,杨府也有教导过粗浅的功夫,不然一天柴劈下来,手臂不废了才怪。
杨凡手握柴刀,每次手腕微微一抖,一块木头就一分为二,如此这般,一会儿的功夫旁边就堆了很多。
杨凡无时无刻不在锻炼着自己,砍了几年的木头,他早就学会了如何顺着木头的纹理用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效果,刀法细微之处可谓是已经登堂入室了。对于手腕肌肉的控制,杨凡也能运转自如。
黄昏时刻,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柴房众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各自活动了一下肩膀,就听有人说道:“今天又到了蒙教习教武的时候了,来来回回就那几下子,有什么意思?”
“就是啊,教了一年了,一直是伏虎拳和游龙步,每天干活都已经这么累了,下午还得练武去。”
“幸亏蒙教习五天才来一次,要是每天都来那我们还不得累死啊!”
“今天又到了每个月的考核时间了,你们都练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些人在这里议论纷纷,杨凡不禁皱眉。这些人字里行间全是对杨府教武的不满意,下人们本来活就重,每隔五天还要练一次武,多数人是不愿意的。
杨凡摇了摇头,为这些人的无知感到悲哀。要是不学武,一辈子也就是个下人的命了!只有学武!才能打破壁垒,冲出这杨府,冲出天阙城!才能治好娘的病啊!
默默叹了一口气,杨凡向着练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