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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尾声

日月如梭,转眼八年过去了。

这是一个夏日的傍晚,白天非常热,傍晚的景色却令人陶醉:露水滋润着萎靡的花草,空气凉爽宜人,是一个使人灵肉都觉舒服的傍晚,一个使人感到人生幸福的安逸的傍晚。什么都是享受和情趣。河水的可人凉气正向着两岸上腾。

吴浩关了他和秀秀经营的那家超市的大门,和秀秀一起,带着他们的儿子,开车来到属于他们的那个地方——一片宁静的滨河园林里散步。

滨河广场的露天舞会正在狂热地进行,音箱里播放着欢快的舞曲。那红、蓝、黄、绿、紫五色电灯滚动着,在晚风中摇曳,像是无数道交织在一起的影虹。裙子飘起来,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皮鞋后跟响着清脆的声音,脚下是一片薄薄的烟尘。

跳着舞的女人和男人在一起旋转。红的面孔,胶贴在皮肤上的散乱头发,一对对出汗的舞伴,扫荡他们强烈气味的飞舞裙子。最使人们高兴的,是他们的脚有节奏地踏出舞步,追随着舞曲的乐声,没有人想起忧愁的事情。

一家三口经过露天舞场,来到园林里,吴浩顺手掏出几颗糖果,用一种表示真挚之爱的动人的娇柔的声音对秀秀说:

“张开你的嘴儿来,小宝贝,我要给你这一颗呢。”

秀秀的嘴儿很优美地张开了。

“我也要,我也要。”

儿子高兴地跑过来伸手要糖。

吴浩就塞给他几颗,往往在这时候会先满足于他。

也常常有这样的事情。吴浩和秀秀坐在一起,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放下手中正看的书,她也放下手里的活儿,来一个很久很久的身心交融的接吻,久到可以看完一篇小小说。

那晚月色很明,很美,他们慢悠悠地散着步,完全沉浸在一片诗情画意之中。

转得久了,秀秀嗲声嗲气地说,我累了,你背背我吧?

吴浩说,来吧,我背你一会。

秀秀就高兴地伏在吴浩的肩背上。

儿子蹦蹦跳跳地笑着说,妈妈让爸爸背着好美呀!

吴浩背起秀秀边走边沉思起来:人都说“现代社会不再是温情脉脉的社会了”,的确:电脑、高科技、高速发展的社会生产力,已经极大地改变了世界,信息瞬息万变,观念不断更新,知识大爆炸,生活目标越来越高,工作压力越来越大,生存竞争越来越加剧……在这种情况下,直奔目标变成普通选择,过程变得越来越简约,手段也越来越直接,仿佛一个饿极了的人吃快餐,只为填饱肚子,哪还顾得上讲究什么品尝?人呢,就活得越来越粗糙,过去哪些精细的感觉,如欣赏蓝天白云、晨曦晚霞的美景,谛听燕子、麻雀、喜鹊的歌唱,享受亲情、友情、爱情的润泽;再如和三五好友寻一处雅致之地,吟唐诗宋词,把酒临风,高谈阔论,不带任何功利目的,只为一种畅快的心境……似乎都已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离我们当下的房子、车子、票子的世俗生活越来越远了。

“你手头这部长篇怎样了,什么时候出版?许多喜欢你小说的读者都在网上留言,说都等着看哩。”

秀秀的话打断了吴浩的沉思,他答道:

“我再加把劲尽快脱稿,应该很快就可以出版了。”

“都说现在看书的人越来越少,可那些出版社还争着跟你签约,你的小说怎么还这么抢手啊?”秀秀有些感慨。

“你说呢?”吴浩笑着反问她。

秀秀想了想,说:“因为你写的东西朴实真切,贴近生活,又通俗易懂,读者自然就喜欢读了。你的小说就像你这个人一样,纯朴自然,又能触动人的灵魂,启发人的幽思,慰藉人的心灵。所以我喜欢你的人,他们喜欢你的文章。”

说罢,秀秀情不自禁地亲了他一口,又说:

“如今你也算是个有点儿名气的作家了,崇拜你的人有那么多,你可不要花心了啊!”秀秀又有了些惶惑。

吴浩憨厚地一笑:“你认为我是那种人吗?”

“当然不是的了!”看吴浩笑得如此坦然,对吴浩人品深信不疑的秀秀充满了自信,又伏到他的脸上,甜甜地亲了一下。

“妈妈亲爸爸啰!”儿子欢快地跳了起来。

不觉走了一段路,吴浩有点累了,秀秀让吴浩放她下来。

“女人都喜欢让男人背着走,被人背着到底什么感觉?”

吴浩想起当年雪儿也那么喜欢让他背,放下秀秀这么问她。

“来,我背背你,让你也感觉感觉。”秀秀爽快又直接地说。

吴浩惊喜地伏到秀秀背上,他也想感受一下这其中的乐趣。

秀秀背不动他,一步一步走得很艰难。

吴浩感到不尽兴,说,怎么走这么慢,不能快点儿吗?

秀秀就“咚咚咚”地背起他在原地跑步。

“哎呀!这种感觉真美,就像是骑马一样!”吴浩高兴地叫了起来。

“说我是马,不背你了。”秀秀喘着气放下吴浩。

“我也要!我也要!”儿子在一旁欢叫着。

“好,叫你也骑骑马。”吴浩说罢举起儿子放到肩上。

“我给你们带路。”秀秀笑着在前面跑。

“咱们追。”吴浩背起儿子追了上去。

“再快点儿!再快点儿!”

儿子在吴浩的背上高兴地叫喊着。

宁静的滨河园林里,留下他们跑过的一路欢笑声。

“亲爱的人儿,你可曾知道?有一颗心在为你燃烧;不论是狂风暴雨,不论你在天涯海角,这一颗心永远和你在一道……”

接近露天舞场了,音箱里的舞曲伴着雪儿的歌声越来越近。

不知她现在过得怎样了?吴浩边跑边在内心深处这么想着。

“今天,我在网上,看到雪儿的消息了。”

听到雪儿的歌声,秀秀停下来说。

“都说什么了?”吴浩上前,放下儿子问。

“说她现在是个优秀的企业家,一个什么跨国公司的大老总,拥有当今世界上最尖端技术的太阳能旋转大楼,还有什么会飞行的汽车,而且还有一个懂她爱她的老公。说他们在一起生活得很幸福,每星期都要坐他们的私人飞机去度假哩。”

“真的?”吴浩将信将疑。

“怎么?你吃醋了?”秀秀开着玩笑。

“吃什么醋,现在她终于爱情事业双丰收了,我觉得这才是她原本就该得到的,我为她高兴哩;她日子好过了,又有了一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这一生也就了无牵挂了。”

吴浩说罢,憨厚地一笑。这一笑是那样的满足,那样的欣慰,那样的坦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应该的,顺理成章的。

“她那么富有,你不跟她出去享福,却跟我留在这里受苦,这辈子你不后悔吗?”秀秀忍不住问他。

“后什么悔,她那里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吴浩又调皮地笑道,“再说,我要走了,你怎么办啊?这么好的老婆,你让我去哪儿找啊!”

“看不出,你还挺知足的啊!”秀秀心里美美的。

吴浩一把抱起秀秀和儿子,那满足的表情仿佛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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