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们拖去了柴房,原本老板娘打算将我扔到野地自生自灭,一个断了腿的小丫头留着能有什么用。我告诉了她,我会弹琴,而且弹得不差;她拿琴让我一试,我舞手弹了半曲春江月夜,老板娘点了点头,同意将我留下,并嘱咐我以后得和这里的姑娘一样管她叫妈妈,而我也成了青楼里唯一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
但其实我与她们并无两样,她们也许是被逼无奈,也许是自愿投身,她们有她们的目的,我也自己的企图,我只想为自己的命而活,从此不再为任何人。
或许因我有一技之长,这里的姑娘除了舞姬,其他的只是平凡人,她们唯一精通的只有胭脂水粉和如何讨好男人了。
楼里有几个姑娘极爱我的琴音,她们说我的琴音很特殊,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总会让她们在绝望之时又重新点燃希望。也因为我年龄最小,她们都很照顾我,而我在客人眼中也慢慢有了印象,他们记得有一个坐着轮椅弹琴的小丫头。
妈妈对我表现十分满意,她说客人十分喜欢我的曲子,这让她的生意好了不少,于是我离开了那个破旧的柴房,与其他姑娘一样有了自己的房间。屋子里幽香的空气,窗外时常可以看到男男女女你侬我侬的场面,到处弥漫了爱欲的味道,我渐渐觉得这里还不如原先的柴房。沉下心来想:这就是所谓的青楼。
卖唱是表面,卖笑也少不了。聪明人,不会在青楼里争辩孰是孰非,卖了,就是卖了。无论你卖身也好,卖艺也罢,不过一字,若是与他们争论这个,那么就是自讨苦吃。
妈妈有一句话说得倒是对的,凡事都要靠自己,别人是靠不住的。
今日妈妈吩咐我好好打扮一下,今天来的是一些生人,她还说不少年轻的公子是慕我的琴音而来。我点了点头,让伙计推车,走时又听她说起一件稀奇事,据说是一个老妇人把琴卖给了琴行,老板看材质觉得是一把好琴,可谁想无人可以弹奏此琴,别说是拨音了,一根弦也不曾动弹;老板请来了武功高手,可这把琴似乎有了自己的灵性,高手使出了内力,仍无发播出一音。
最后连大理寺的高僧也听到缘由赶来,他见到此琴只是摇摇头:“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琴在等待它的有缘人。”我一听觉着这是我的那把天音琴,恐怕这次不少人都是闻琴而来,其中也不乏知道实情的人。我转弯一想,那杀人夺琴的仇人听到消息也一定回来,这对于我来说,或许是一个契机。
楼下的客人已经坐满,舞姬妖艳的舞姿,营造了暧昧的气氛。我推着车,蒙上了面纱,轻轻抚起了琴,悠扬的琴音从人群中传开了,被舞姬吸引的人似乎此时更加沉醉,而那些原本毫无所动的人,此时只觉眼前一亮。
南宫无忧与南宫莫愁,狭路相逢,不过二者经过假的不能再假的寒暄后各自分道扬镳,现在二人都隐藏在人群里,听到北坞边境奇异的传闻,如果天音琴在这里,那么巫族圣女也肯定在这里。
舞姬常常的青袖一滑而过,空气中留下股股幽香。南宫莫愁笑着婉拒了舞姬的邀请,一笑宛如春风,舞姬的心为此萌动。
红袖是舞姬里长得最标志的,跳舞也是最好的,而她面前的男人却令她的美貌,接近花容失色。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她深深迷恋上了他。红袖心里想,男人都是一样的,只要她挥挥手,伸伸腰,都会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她使劲摇曳着自己的腰肢,把自己的风华展现在他面前,不过面前的男人仿佛是一块木头,竟不为之所动。她不甘心,既然如此,那就更主动些。。
红袖咬咬唇,双手轻轻搭上了南宫无忧的双肩,见他没有反抗,她内心格外欣喜;那双柔弱的纤手,抚摸着男人厚实的胸膛,红袖心里暗自得意: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在我红袖的诱惑下不动声色。南宫无忧任由这女人在自己身上胡来,他自恃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
红袖半卧在他身上,那娇唇想要去吻他,不过被南宫无忧拦下,他笑意凌然道:“跟了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红袖此时狂喜过了头,哪里还在意这话中话,只一心想着,她红袖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男人,她可以有所依靠。满心幻想未来幸福的日子,却不知拥抱她的人,此时心一点也没有在她这里。
南宫无忧从刚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阁楼,让他更在意的是弹琴的主人。他微眯双眸,眼中精光闪过,朝阁楼那处微微一笑,似乎透过红木看见了楼上人。
楼下的一举一动,站于高处一目了然。红袖的举动我已经怪见不见了,这是青楼必要的手段之一,不过那男人的目光有些古怪,被他盯上仿佛一头恶狼从不远处眺望过来,但是我知道站在那个位置是不可能看到我的,也许这只是巧合。
不知何时开始,琴音中响起一阵阵笛声,他的笛与我的琴余绕在一起,我望过去,那是一位书生,我想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哪会有书生来这种地方。书生向妈妈提了要求,想要见我一面,我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他;书生略有些失望,默默回到了人群当中。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书生那样,总有一些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那人我不知他是何时上来的,竟一点声响也没有,说明此人武功肯定不低。他也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我总觉得对上他的眼睛,似乎被他看穿了一切。
直觉告诉我,这人肯定不是善茬,我亦是在担心,他或许是我的仇人;我有些紧张,手里握紧了琴,目光不离身,当他向我靠近一步,我便按断琴弦,众人被这刺耳的琴音惊觉。
妈妈闻声便走了上来,我抑压着嗓子,低低道,身体有些不适,要回房休息。他那双吃人的眼神使我心里略有不安,心里想着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好。
我走后,南宫无忧似乎并不打算下楼,他死死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那个女人在害怕,当他上来时,她就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谁想刚靠近一步,她竟先下手为强,故意按断琴弦引起别人的注意,顺势逃走,好一个以退为进。
他笑了,这次是真的高兴。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