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坞——
北旗王病危,膝下育有七子二女,此刻其中六子跪于床头,二女亦在旁边低低哭泣。
北旗王转了转眼珠,喉咙里像是结了一层蜘蛛网,欲开口说些什么,声斯如哑。
“父王,您要说什么?”大皇子宏远俯身,低下头。
“昭……昭……书”
宏远眼神一亮,命人呈递上来,诸位皇子目睹公公手中的黄布,眼神吾光十奕,三皇子沉疑,二皇子宏毅忍不住出声问道:“父王,你这昭书到底是给谁的?储君之位又是谁的?”
北旗王起身咳嗽,手中的昭书也掉在了一边。
正当此时门外走进一黑衣人,黑衣人身绣金丝,只露双目,那雕一般的眼眸任是天子在上,也遮光不晦。
“卫灵军黑鹰参见皇上,此乃信件一封请皇上过目”
北旗王看后脸色大变,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其余皇子不敢吱声,北旗王叹道:“天意如此,因果报应”
届元457年,北旗王病逝,其位传于三皇子南宫莫愁。
南宫莫愁接旨之时,按照四弟的个性,对于传位之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然而如今却毫无动作,此内必有大阴谋,何况他身后的仲良。
世成王府今日一片沉寂,北旗王去世全国穿麻戴孝,府中的下人却如往常一样自己做自己的工作,只要别让主子骂就行,但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这天是要变了。
“无忧,你那封信是何意?”
南宫无忧轻啄一茶,对于老者的问题他随意作答:“这天下本来就是北旗王的,我还给他有何错?”
仲良又问道:“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如此轻易的把江山拱手让人”。
南宫无忧始终他是个雅人,风度翩翩,神朗俊貌,不过骨子里的那股阴暗始终改变不了。
“这天下是北旗王打下来的,我的天下一定要亲手创造!”
仲良一刹那醒悟过来,本以为自己对他已是十分了解,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南宫无忧这样的人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也不能了解他的意图。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南宫无忧真的只有年龄上所表示都那样么,按照他的作风,定不会是一个仁慈的君主。
“亚父,你觉得如果让现在的储君在皇位与北旗王之间做选择,结果会如何?”
仲良不解,总觉得不安,或许他又想出了什么恶毒的计策。
“你想怎么做?”
南宫无忧摇晃手中的玉石杯,碧色的茶水流泻于脚下的石板,接着玉石杯掉落在地上碎成了玉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就是渔翁。”
北坞皇室一个个的阴谋在酝酿和诞生过程中,而外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这对每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传说中能够道破天机,掌握命运的巫族出现了,如果谁得到巫族的帮助称王称帝都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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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亭内,南宫无忧静静坐在一旁,悠闲的神态,气定神闲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一阵妖风刮过,风中残留着丝丝苦味。石亭外数里大片植株不断枯萎,禽鸟悲鸣,万毒笙歌。
不远处一名女子站在花坛中央,披散着青丝,苍白的面容,暗红的薄唇微抿,一双碧眸死死盯住石亭内那人的背影。妖异的氤氲,逐渐弥漫开来……
“你来了,好久不见”
……
北坞边境乃是少数民族的盘踞之地,然而此时,巫族内部却寂静得可怕。村庄的炊烟袅袅升起,妇女洗好的衣服也还在盆中,可是村中的人毫无踪影。我觉得有些诡异,早晨娘亲就很奇怪,明明脸色很不好,偏说自己没事;还有卖肉的牛大叔,切到自己的手指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一切仿佛早已被安排好了。
村中的人们不可能集体外出,那人们会去哪里呢?往日和谐宁静的村庄此时变得阴冷。
我一个人走在小道上,把我所知道的地方都找一遍,终究一无所获,前面就是祠堂,是我最后要去的地方。
走进祠堂的院子,我发现地上有杂乱的脚印,值得高兴,至少证明他们来过这里。祠堂是开着门的,我惊奇地发现一双粉色的绣花鞋,一定是有人在里面朝拜自家祖先。
我快速向她跑去,大家都去哪里了。
还未跨进门槛,一样重物朝我袭来,本能的反应我用手挡住,闭上了眼。那件重物应该是个人,并且是个女人,因为我闻到了淡淡的女儿香。
我慢慢睁开眼,然而睁眼的一瞬间我却晕了过去,因为那根本是一具无头女尸。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昏迷中慢慢苏醒,那时到是宁可永远不要醒来,睁开眼面对的是残忍的事实——刚刚的无头女尸不见了,祖先的牌位被全部扔在地上,供桌上堆摞的是一座人头山,上百个族人的头。我摊坐在地上,身体颤抖着,也不知衣服上沾染了什么,有一层淡黄色的液体,散发着腥臭。
我在祠堂不知道呆了多久,眼泪早已经流干,望着昔日的好友、亲人,此刻只剩下死不瞑目的头颅,这种极大的落差,昨日我们还在一起戏说风云,今日却阴阳两隔。
我的父亲、母亲和哥哥呢?
我疯了一般扑向人头山,从中寻找家人的头颅,其他的人头在剧烈地翻动下一个个如同球一般滚落在地上,接连不断发出咚咚声响。
我没有找到他们,或许他们还活着?我这样想着。望着满手的鲜血和滚落一地的头颅,除了悲伤只剩下无边的愤怒!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残忍灭了全族的族人,还将他们的头颅当做艺术品!
祠堂后屋似乎闹出声响,我寻声而去,发现两个黑衣人正在找什么,见到我,两人举剑向我砍来。巫族人不善武,善音律。正当此时,从屋中出来另一位黑衣人,他们手中拿的是我族至宝天音琴。所谓天音即是魔音,此琴一直被族长封印在祠堂,任何人都不允许使用它,也没有人可以使用它。
黑衣人拿到了天音琴极度张扬,肆意笑着,起手拨弄琴弦,一指单音,不料爆血而亡。其余两位黑衣人被这一指单音血气受损,内功不稳,打坐于一边调整真气。
一定是他们!一定就是他们杀了我的族人!
我趁他们不注意,奔向前方,从尸块上捡起天音琴。黑衣人大感不妙,运轻功翻墙而逃。
一指单音,百里无声,你们是逃不掉的!
拨一弦,我感觉体内血液翻泳,一口鲜血从口鼻中溢出来;忍着剧痛,拨第二弦,周围的树木花草化为灰烬,此刻只觉得内脏俱裂;若拨第三指,我必死无疑。
我踉跄走出院门,脑中如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门外不见黑衣人,只见两摊血迹和一些白色粉末。
我感觉生命在流逝,我快要死了……但是我并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我的父母现在……又在哪里?
我渴望生,渴望活着,渴望这个时候谁来救救我……
每一滴血化作养料,滋润了花草,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着,我的血快流干了,没有人救我,怀中只剩下夺我性命的天音琴。
眼前的一切都暗了,是天黑了么?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或许我渴求的人来了,可惜此时我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