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我等下跟你回去看看奶奶,行吗?”林琳抿着嘴唇,两只手交叉握着,似是紧张,等着顾鸣肯定的回答。
“那就去啊,跟屁虫。”他穿上了一件深蓝色的毛衫,冷不丁摸到了毛衫左胸处挂的那枚皇冠一样镶满钻的胸针,可他印象里又没见过这个小物件,于是他两指夹着那枚胸针望着林琳,说:“你给我买的?还是一直带在衣服上的?”
“没有啊,”她摇了摇头,继续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胸针呢。”
“这肯定是女的用的,这么多钻石,我一个男的戴这个显得太女人了,不要了!”他摘下那个胸针,不经意间瞥见在背面的上有“苏影”两个字。
他纳闷了一下,这东西是何时到挂在他衣服上的?顾鸣没再继续想,还是用力地扔出那枚胸针,那件本该属于记忆的东西,也正因为,那记忆太伤人了。
他们坐着公交,享受车窗外倒退的街景,那些随光景远去的人。
“阿嬷,我回来了。”顾鸣一进屋就喊开了,奶奶每天都喜欢坐在客厅沙发上缝缝补补,许久亦是如此。
他在奶奶的旁边坐下,安静地看着她正在修改手里的一件小毛衣,奶奶看到他,摘下了她宽大的老花镜,抬抬头看看顾鸣,又看了看边上站着的林琳。
“来,过来,”顾鸣拉过她的手,示意她离奶奶近点,说:“阿嬷,这是林琳,您知道吗?她是我九岁救过的那个女孩!”
“那个掉水里的小姑娘吗?”奶奶起身走到林琳面前,双手握住了她的双肩,语气开始多了兴奋:“来,我看看,小的时候来找你我见过一次,就那么大点,现在这么高这么漂亮了。”
“阿嬷,是我。”林琳点点头,看着奶奶高兴的样子,她也露出了笑容,双颊的酒窝也开始由隐变现。
“那我今天可得炒点好菜给你们尝尝,你们坐着,我去买点菜。”奶奶走到厨房,取了个小菜篮然后打开了家门。
“阿嬷要不我去买,您在家歇着吧?”顾鸣有点担心奶奶的身体,她现在走路早已没有健康时候那样,而那双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市场离家来回都得四五十分钟。
“不用,奶奶没老!孩子你要口渴想喝什么叫鸣鸣给你拿。”说完,轻轻关上了门。
顾鸣拿起了那件小毛衣,依稀想起小时候照片里自己穿的就是这件,顾鸣拿起闻了闻,嘴角上扬说:“岁月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呢?”林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睛盯着顾鸣手中的毛衣。
“我在想时光,荏苒时光。”顾鸣放下了那件毛衣,走到墙边摸摸墙壁上的照片,上面有爸爸妈妈奶奶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带着幼小的他。
“顾鸣……”身后的林琳抱住了他,顾鸣转头,却被热烈的吻所融化,他也被强烈的意识冲昏,抱着林琳到他在二楼的卧室里,并把她放在床上。
“痛。”
……
刺痛的皮肤,微弱的喘息,娇羞的她,在顾鸣怀中像极了惊慌的燕子。
“会不会怀孕?”林琳坐起来,****的身子被大红色的被子遮上,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有点无所适从,她掀开被子,而那一滩红色血迹更是异常刺眼。
“不会的,别开玩笑了,概率没那么高。”顾鸣抬抬腿,把蒙住的被子掀开,然后看到床单上那滩血,诧异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你流血啦,起来我看看伤口在哪,赶紧包扎啊!”
林琳一下被逗乐了,紧促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白皙的小手推了一下顾鸣的前胸,说:“你傻啊,我没伤口,好好的呢,这是,这是……哎呀,不说啦!”
“那我们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床单掀开给我拿楼下扔掉,把衣服穿好了,这点了,阿嬷也该回家了。”然后急忙穿起衣服裤子,等林琳也下床了,就使劲把床单扯开,装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里后飞奔着下楼扔掉。
贰
“孩子,你们在谈恋爱我知道,不用瞒我,我又不是老糊涂,也不封建。”奶奶坐在饭桌上,怜爱地看着他们这两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阿嬷,我……”顾鸣些许紧张,但他知道奶奶从来不会骂自己任何不对。
“什么也不用解释,我不反对你们。”
奶奶的眼睛湿润了,然后起身招呼林琳跟她去房间里,而不让顾鸣随从过去。
顾鸣脑海掠过一丝慌张,奶奶今天的举动令他感到意外,要知道她从不会在自己面前哭的,而刚才明明看到她清浅的眼泪。
林琳出来的时候眼角也红了,可是任凭顾鸣怎么问都不肯说,这让他顿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几天就接到邻居的电话,他被告知奶奶心脏衰竭死亡。
他的笔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怵然惊心。他飞奔着跑了回去,雨下得很大,一阵阵雷声震碎了他坚持已久的安心。
遗体的面容跟活着的时候同样安详,那紧闭的眼睛告知顾鸣,她不可能再看看他,缺少了亲切的关心问候,让他心内多了一片清冷,一片残破。
奶奶的学生大部分从外地赶来送她最后一程,让原本略显落寞的家多了一份安慰,这是芬芳学子对他们敬爱的老师的感恩。
这一下,世界让他一个人的存活越来越孤独。
每一滴落霞蜇得人疼痛,这些年树影斑驳,旖旎房上。且随您灵魂而去,千涛万浪,相爱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