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真是不得了了,敢将他关柴房?羲束勃然大怒,“既然如此,本官便要与你一个赏赐。你且稍等片刻。”
羲束说着唤过下人耳语几句,然后靠在墙壁上不再言语,而他所说的片刻却是渡过了漫长的时光,这期间子夜跪得腿脚发软,脑袋晕晕沉沉,许久,两人都未曾说话,只有外面风雪大作北风呼啸。
子夜的面前被摆上了一张红木小几,盈盈莲花般的玉碗之内盛着一碗汤,汤内浮着几块白花花的肉,羲束这才稍稍抬了抬眼,道,“喝干吃尽,一滴不剩……”
子夜揉了揉被自己快掐出血来的手指,又望着油腻腻的汤突然就有些反胃,但羲束阴冷的目光死死胶着在她脸上,她只得低下头拿起银筷,闷不作声的咽下肥肉,而羲束也盯紧了她,四周一片死寂,没人敢说话。
“我……我吃完了。”子夜吃罢有些气乎乎的放下银筷,见那帝王玉在他身侧又舍之不得,便有心央求,可怜巴巴的望着羲束,凄然道,“夜深了,还求大人能够放我回去,我于府中偷的东西已尽数归还,而这这帝王玉……也请还了我吧。”
羲束唇角重新换上好不傲慢的笑,“本官忘了告诉你,那位你偷瞧的侍寝的隐儿美人刚被本官给腰斩了,而你现在吃的,便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肉片。”
他说完就侧身看着子夜的脸色有些变,哇的一声就喁吐出来,而她原本凄凄婉婉的脸上也似乎充盈了一些恐惧。
“哟,本官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你也会恐惧啊?哈哈……”
“你这个死变态。”到底是没忍住,慕子夜非常小声的咕了句。
“今日里煮的本该是你……”羲束的笑声戛然而止,“但本官还心有疑虑,就先留了你一条小命,不过,眼下看来你是拒不交代了的,本官也没性子跟你耗着,这明天锅里要煮的人,该是你了。”
看这碗里的肉片,子夜急得挠头,这一挠倒使她想起了来时国师的交代,不由喜笑颜开,躬身一拜,道,“我……我交代,我听人说大人体寒多病,所以此次前来,就是专为大人治病来了……”
“我的病?”羲束眼珠子一转,挥手将下人都禀退了下去,道,“你说说,本官何病之有?”
“大人自小身弱体寒,甚至于连……连……连那个……都是无能,但我有一方子,只需收集了九九八十一种珍贵药材,便可助大人复本还元,肾精力壮。”
“你可知你刚才说话大逆不道?可知所有知道本官秘密的人全都死了?”羲束微微笑了笑,笑得极是诡异,如同一朵绽放的罂粟花。他挥了挥衣袖,一时衣袂犹如血蝶翻飞。
“阿奴阿仆,给本官死进来。”见子夜一副要死了的模样,他心下里舒畅,不由哈哈一笑,待阿奴阿仆顶着一身雪色成两个雪球样滚了进来后,拍手道,“将这人给本官投了紫鸾湖。”
投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的慕子夜顿时蔫了,趴在地上跟只死耗子似的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是。”阿奴阿仆似是做惯了此事,手脚麻利的过来,阿奴将子夜提了起来,目光却瞥过桌上的肉碗,不由低下头嗅了嗅,脸上涎笑着凑近羲束讨好道,“爷,这熊肉阿奴我用慢火炖了一天了,味道极是鲜美,要不阿奴给大人盛一碗来?”
羲束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悠的睁开来,眼里怒色渐染,忽的又一脚蹿过去,将阿奴蹿到了墙角,“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相不相信本官也将你投了紫鸾湖?”
“相信,大人都将阿奴投了二十多次湖了。呜……”阿奴将扣在自己头顶上的碗取下来,又抹了抹脸上的残留的汤汁,最后捧着脚揉了揉,一瘸一瘸的提着子夜灰头土脸的溜出来,抱着长廊柱子使命的挠啊挠啊的,子夜在边上瞧着有些想笑,被恢复神态的他一瞪,显露出恶奴的本色,“看,看什么看?没见过上刑罚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这主子跟奴才一个德性,子夜望着雪夜的天空,迎风泪流满面啊。
这里是郡守府后花园,夜已三更四周寂静无人。紫鸾湖边有个小小亭子,呈波斯式样,亭内铺了锦蘮炭火融融,阿仆看了一眼阿奴道,“刚才在外面跪着冻死我了,咱们烤烤火再去将她沉湖也不迟。”
想到自己如此悲催,才来这里不久居然稀里糊涂的,也没蹦哒几天就要一命呜呼了,子夜实在是心有不甘啊?于是她试探道,“二位哥,看在我马上就要死了的份上,且容我说几句话行不行?”
阿奴看了子夜一会儿,一屁股坐在炭火盆旁边揉着脚,“反正也是临终遗言了,我们也算做件好事积点小德,你且说吧。”
此次谈话将是决定能否活着的关键,就如她在现代时孤零零一人,本着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原则,每次都能以一则生动感人的故事,从而赢得广大市民无私帮助,完成她坚强存活下去的孤独自我救赎之路。
那么今天,同样要倚仗她的这条三寸不烂之舌了!
“阿奴哥,这俗话说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若就此把我放了,那积的才是大德。”子夜朝着阿奴笑了笑,见阿奴仍在揉着脚眼皮都赖得抬一下,又道,“两位哥,有话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们看,我都是个将死之人,钱财也留着没有用了,两位小哥若是不嫌弃,可去我住的醉风客栈将银子取来。”
还有这等好事?阿奴与阿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醉风客栈哪间房?”
子夜被绑了手脚,这亭子里冷,她还是使命挪了挪身子靠近那炭火盆,道,“银子有三十两,不多,两位小哥稍安勿燥,容我问几个问题,也好做个明白鬼不是?”
“好吧,你快问,别浪费我们时间。”阿仆不耐烦,这亭子间再有炭火盆子也敌不过暖被窝的诱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