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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亲爱的同学

遇见,真美!

在秋季里遇见,是一场难得的收获。

十月,我拥有了人生中最美的遇见。我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整理的文章,终于成了一本完整的集子。颇有功力的书名题字,衬着精美的画面,淡淡的,有雅致的韵味。画里有游鱼,有细石,有青青的水草似在飘摇。画的旁边是有一段简洁的文字,告知那里面是一个怎样的我,还有我零零碎碎的一些涂鸦。一切都那么淡,正如我的生活,色彩明丽,却永远是平平淡淡的,宛如一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虽无色无味,却能持续永久。

秋季的遇见,真美。有银杏的黄,枫林的红,还有松柏的常青,黄中带青或青中带红的杂色,也有着独特的风情。

我们就在这样的季节里遇见。遇见你,遇见她,遇见他,遇见你们:我毛十一班的五十位同学。还有那么多那么好的老师们:管理者谢宗玉老师,班主任陈嵘老师,还有刘哲老师,我们伟大的谭谈主席,王跃文主席,唐浩明主席,还有幽默风趣、偶尔顽童般调皮的水运宪老师,年轻有为、故作老成的远人老师,以及何立伟老师,王开林老师,谢有顺老师,阿来老师,李敬泽老师,阎真老师……所有给我们上过课,讲过文学创作的老师,都是我这一生中最美的遇见。

老师们给我们讲自己走过的文学之路,真诚地奉献他们的创作经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自认为很好的写作习惯,也不遗余力地传授给我们。他们曲折的人生经历,增长了我们的阅历;他们摸索和探寻到的写作经验,引领着我们的写作。他们深切地希望我们能有所作为,能为文学湘军的振兴奉献自己的力量。这,正是我从秋季到冬季里最美的遇见。

在这样的遇见里,我邂逅了一场场文学盛宴。这是许多人求之多年而不得的,而我却很幸运地遇上了。因此,我是快乐的,也是幸福的。

在这场遇见里,不仅有纯文学的养分,更有不止一次的生活实践。我们跟随兵哥的脚步,走向了炎陵、茶陵等四个老区。在那里,我们欣赏到了如画的风景,敞开心扉与当地老百姓面对面地畅谈,与当地的才俊们倾心交流,纵情联欢……在这里,我们进一步了解到我们的兵哥,他虽身居高位,身兼数职,却朴实如农民。他与当地农民打成一片,为他们办了许多实事。他的实干精神,在当地老百姓中至今传诵着,而且还会一直传诵下去。

在靖港,我们更真切地倾听到了历史的足音,更真切地触摸到了湖南历史乃至中国历史的脉搏。想象当年曾国藩的湘军抗拒太平天国时的情景,想象当年湖南省会省政府的繁华与落寞……在历史面前,我像一个懵懂的孩子,突然间长大了,懂事了,明白了自己肩上的重任。即使不能肩负起历史的使命,却也要尽自己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三清山,我们牵手而上,扶持而下。透过那一双双坚强而温暖的手,我们征服了三清山,感受到了来自同学之间最真诚的情谊,并因此愈加珍惜。那份发自内心深处的幸福真的难以言说。

在婺源,行走于小桥流水之间,穿梭于白墙灰瓦之间,我们穿越时空,回归当年,带着一颗虔诚的心,细细品味那一块块砖雕上的独特魅力,认真感受徽商的那份艰辛,并试着去读懂那些守望在家的女子那一颗颗孤寂的心……漫漫长夜,清清溪流是否也盛不住那满满的心事?那荡漾于水中的小船啊,是否真如李清照般,载不动满怀的愁绪呢?

八一纪念馆里,历史的长廊又回到了解放战争时期。每一个画面都是一部血泪史,每一个画面都是一部奋斗史,每一个画面都是一部发展史。旧世界被推翻了,被埋葬了;新世界建立了,建设了,发展了,壮大了……然而,如今人们的心,是否一如我们的前辈,勇于挑起这“以天下为己任”的神圣使命呢?

时光如白驹过隙。四十多天的时间,眨眼间离我们远去了。都说岁月催人老,如果我在瞬间老去了,应该就是那一天,那一瞬间。离别前夜的晚会上,在翩翩起舞的那一瞬间,在紧紧拥抱的那一瞬间;离别当天的毕业典礼上,从谭谈主席手里接过毕业证的那一瞬间,在兵哥和小玲发表毕业感言的那一瞬间;离别的宴会上,在挨个敬酒的那一瞬间,在挥泪告别的那一瞬间……

最美的遇见去了,心底里那一个个瞬间却永远贮存着。在以后的人生中,我会常常记起。也许,这回忆就代表着即将逝去吧。

回家后,梳理着青青的发丝,突然一根银发闪现在镜子里。真的,一夜之间,我已老去。

亲爱的同学,你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傻傻的同桌,流着泪念过的那首诗?你是否曾怀想:当年那个长头发的姑娘,吟唱的那支动人的歌?你是否曾想象过:当年那个又黑又瘦的家伙,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你是否曾惦记:当年那个又高又大的帅哥,如今他身边依偎着的是什么样的女子?

曾经帅气的,曾经曼妙的,曾经沉静的,曾经活泼的,曾经腼腆的,曾经张扬的……是否也曾在你的眼里,有过偶尔的闪现;是否也曾在你的脑海中,有过瞬间的停留?

我们不是兄弟,可我们曾同念一本书;我们不是姐妹,可我们曾同睡一张床;我们不是亲人,可曾经的我们,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同处一室,同忧愁,共欢喜。

布谷鸟歌唱的时候,我们遥望着蓝天,心随白云悠悠不绝;烈日当头的时候,我们痴望着柳溪,聆听着鱼翔浅底的欢愉;枫叶霜染的日子,我们登上高山之巅,欣赏万类霜天竞自由的喜悦;枯荷听雨的时候,我们翻检过去的每一个日子,在温暖的火炉边细数着已逝的点滴幸福。

除夕,倏然而去;新年,在鞭炮的轰响中莞尔着跳跃而来。一千多个天真无忧与故作忧虑的日子,终于离我们远去。那时的我们,没有忧伤,即使有一点点,也只不过是担心往后的我们,将情随境迁,将这宝贵的情谊遗忘。可这样的担心,常常被对未来的向往所替代了。

在我们的心里,自由远比一切都重要。那时的我们,如一只高飞的风筝,总想挣脱那根抓在父母师长手中的长线。

然而,挣脱了那根长线后,无数梦想,在日复一日的平凡中被剪掉了振飞的羽翼;无数希望,在年复一年的落寞中被羽化成一缕蓝色的青烟。每一个平淡的日子,在无奇中渐渐变得无奈了;每一种平常的欲望,在凡俗中渐渐走向庸俗。我们也从一个个凡人,变成了俗人,紧接着又转换到庸人的角色。

从此,我们就这么平庸着。平庸得远离了美妙的梦想,只剩下了对岁月的回忆。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寻梦了,在未来面前,我们仿佛成了一尊尊失语的雕像,只是静静地伫立,凝望。思考过往,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人的身上。

回望来时的路,也许,有的同学,相隔很远,自毕业后,再也不曾见过;有的同学,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也很少相聚。现实的繁忙,让曾经熟悉的我们,变成了现在的陌生人。可我们一直在心底里渴望,渴望能够传来一声问候,能够传递一丝信息。即使只是偶然的、不经意地想起,我们的眼里,依然会弥漫着熟悉的味道;我们的心底,依然能泛起激动的涟漪,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直抵内心深处,让人感受温暖与幸福。走到一起,我们仍能忆起当年那一次表演的情景;走到一起,我们仍能回想起那些发自内心的声音;走到一起,我们仍不能忘怀那些瞬间的感动。我们虽不曾久久相依,紧紧牵手,却也曾远远凝望,苦苦思念。我们都知道,无论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这里,不悲也不喜!无论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这里,不来不去!

朝思暮想,远不如一次神奇的遇见,这样才真真切切;冥思苦想,远不如一次偶尔的约见,这样才能了却前生缘,开启以后的牵念。

如今,近三十年后,我们又欢聚在这里。

一切如旧,容貌、装束、话语,包括那绺弯弯的刘海,还有那翘起的指尖,一切如梦中般美丽。只是时间变了,我们不再拥有那么青涩的年华;地点变了,我们不再依偎在柳溪河畔。进入不惑之后,我们似乎不再浮躁,更加沉稳了;我们的灵魂也不再飘忽在那片异乡的上空,而是时常会回归到了洢水河畔,静静地聚在梅山土菜馆里,倾听着洢水的欢歌,辨识着梅山的笑语,嗅着那熟悉的气息。那根纤细的树枝伸进灶膛时,发出的咝咝欢笑也成了美妙的音乐,那是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游子么?那片片青菜倒进铁锅时,起起落落间,如顽皮的孩子跳进池塘嬉戏,是因听到我们的谈笑而开心么?

热气腾空而起,小小的屋子弥漫着各种家乡菜肴的味道,那些青青的菜叶是自己土里种的;那切得薄薄的魔竽又是哪个农家自制的;至于那鸡啊、粉条之类,哪一样不是沾着泥土的?所以吃的时候那个香啊,把个大城市里回来的同学看得酒兴大发,说是很久没吃过这么土生土长的东西了,今天如果不喝它一盅,怎么称得上梅山的子孙呢?

就这样,喝着闹着,偶尔还举起手机,自恋地拍上一圈。话题也由自身延伸到同学,由事业延伸到家庭,那锅里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了,而同学间的情谊似乎永远也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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