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气温猛降,天气突变时,我似乎还躺在被窝里无穷地想象。
当寒风突袭,有点感觉时,我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初雪突如其来了。
尽管很早就知道去年冬天无雪,不代表今春没雪。无论这场雪是属于去年还是属于今年,无论什么原因导致季节的变化并不很明显,无论风俗学家如何证明马年是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仍旧盼望有一场雪。
刚下雪的第一天,不仅仅是我,很多人无疑都有隐隐的失望。那雪太小了,还没有盖过那些小草,更无法盖住那些繁盛的菜园,池塘依旧明净着,山林依旧葱郁着。天底下只是洒落一些零星的白,夹杂在叶片之间,飘落在屋顶的缝隙里,或者山间的空地上。一眼望去,屋顶仍是屋顶,草地仍是草地,菜园仍是菜园,池塘也还是那个池塘,至于山林就更是山林了,唯一不同的是天空似乎比以前更朦胧了,我们看不到太辽远的景色。
套用那首歌名,我慨叹着雪都到哪儿去了。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雪,瞬间便融化了。婆婆还在家里后悔着昨天没有摘些新鲜蔬菜收藏的当儿,菜地里的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老人开心得像个孩子,说幸亏我昨天没摘菜,否则就不新鲜了。我知道,如果待会儿真下起大雪来,老人又要后悔了。于是赶紧走进菜园,采些各式菜蔬,等待明天或者后天那场大雪的光临。
气温越来越低,天气越来越冷了。孩子老人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只有我里里外外地忙碌着。他们都说妈妈是不怕冷的,我想反问一句:谁见过哪位母亲怕冷的?无论寒冬酷暑,有哪一位母亲能安稳地待在家里休闲的呢?回想暑假里,跑进跑出地忙碌着,连一向包容的老公看到我终于迎着热辣辣的太阳回到家里时,不禁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地说:记得回家就好!
是啊,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只要记得匆匆赶回家的,还应该算是家里人吧。我这人向来保守,开除国籍吧,我没那本事;可如果要是被开除了家籍,我该去哪里呢?也许家里人也知道这是我的软肋,所以每次只要我想出去一趟,他们自会无条件地批准;只是一旦我说要出去做事,他们定会以开除家籍为要挟。
漂泊,于我总是忐忑的;回归,总是我不二的选择。正如这雪,终究是要飘然落下才能称之为雪的。倘若它老待在天上,即便凝聚、飘浮,它终归不是雪。可能是云,也可能是乌云,还可能是雾或者雨,只有当它结成那种晶体,不管是大还是小,都会冠以雪这样的美称。即便转瞬即逝,瞬间融化,我们也不能更改这一美誉。
当然,雪过小,转眼间消失了,不免会带给人们无尽的遗憾,但毕竟雪来过。尽管没有满足人们的愿望,毕竟曾闪现过它们匆匆的身影。雪没有遗憾,当然也没有留恋。
当晶莹剔透的雪飘然而下时,人们是欣喜的,甚至是跳跃的。隔窗而望,它飘飘洒洒的样子,真不亚于仙女下凡。人们欢呼着,伸出温暖的双手热情地接住,小孩子更是赖在雪地里不肯回家,还有小狗们也很好奇,它们呼朋引伴地来到雪地里,漫步,打滚,甚至还相互嬉闹着……跟雪纵情地亲近,在它的怀里撒腿、撒娇、撒泼、撒野还撒欢……极尽其天性,也极尽其热情。
池塘里的鱼儿,安静地待着,不像暑天那么活跃。也许他们正在养精蓄锐,等待春的温暖,夏的热烈和秋的肥硕吧。池塘的边缘,洒着一圈儿雪,温柔地呵护着一池清水,一池小鱼,像一个温暖的火坑;它的周围,是屋宇,空地,田野,他们拢在这四周,是不是也感觉到无尽的温暖呢?
远远地,鞭炮声把整个小镇响得热闹非凡。最近,不少小青年从外地返乡,大多是为了完婚的。平日里,他们为了家人的生计,为了自己的发展,都各奔东西了,到了年底和春节,回到家乡,就是为了和自己的心上人结百年之好,也为了却双方父母多年的心愿。媳妇儿可能是本地的,也可能是外地的,他们不在乎这些,只要志同道合、相处融洽就行。距离的远近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安慰双方家长说:嫌特快慢的话,就坐高铁啊,不过几个小时;如果高铁不行,淡季机票打折的话,不过二三百块钱,只花近个把小时。至于生活习惯、民俗风情,更不用担心了,现在的年轻人,大多在四面八方混,哪有不适应的?年纪轻,学东西快,适应能力强,没什么可担心的。你看,姚家又带回一媳妇,是广州的。男方在广州打工时认识的,女孩是广州本地人,看男孩聪明能干,务实不浮夸,便跟过来了。女孩在南方,很少见过冬天下雪。今天看到这漫天大雪,在家里待不住了,一定要到外面玩。直到打得遍身是雪才肯罢休。
远山被飘散的雪笼罩着,高压线在高空中也只是朦胧的影,枯枝在寒风中摇曳着,房屋门口红红的对联在雪地里格外醒目,路上匆匆来去的行人唠叨着这场盼望已久的大雪,感慨等待他们的又是一年好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