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初中同学,只是很久失去了联系。日子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20多个春秋,我竟然会无意中遇见她。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找雨伞啊。我有些纳闷,朗朗晴天,怎么跟我找雨伞。我说你是谁啊,找什么雨伞啊。对面一下子就挂了机,我这时候才意识到,人家找的雨伞,不就是我吗!赶快回拨过去问,你是找红雨伞吧?实在对不起,自己平时在生活中没人这样称呼,猛一下真没反应过来。未等我说完,对面飘来一串柔柔的笑声,挠得我耳朵痒痒。红雨伞是我的笔名,周围的同事和一般熟识的人并不知道。
同学叫叶儿,是和同事来银川办事的,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打听到我的电话,忽然就想起给我打起了电话。
我自然惊喜不少,就说,我请你吃饭吧。
她说,吃什么饭啊,请我吃冰激凌就行了。
我们相约到一家茶馆见面。毕竟我对路径熟悉些,到达云醉斋的时候,叶儿还没有来,于是我就一个人坐下来,想象着这个声音依然绵软的老同学的模样,毕竟已有20多年不见了。正胡思乱想间,忽然手机响了,叶儿说她已经到了茗秀苑的门口,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了出去,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子,微黝的肌肤,一头乌黑的头发,小巧玲珑地露着浅浅的笑,站在门口,不亢不卑地伸出手,我知道这就是叶儿了,已经看不出过去的样子了。
我们要了壶碧螺春,这是我喜欢的,我想叶儿也应该会喜欢吧,我没有忘记要一个冰激凌给她。叶儿的神态依然如从前,沉稳中带着文静,或许是很久没见的缘故吧,她略带羞怯地接过冰激凌,轻轻地抿着。我们喝着茶,随意地聊着天,我喜欢这样,毫无目的毫无逻辑地说话。叶儿则很安静地坐在茶桌对面,眉眼含笑,看着我云里雾里地瞎侃,她用表情轻轻和应,不多言。
我平素并不善侃,特别是人多的情况下,常常会自己藏进角落去,找不到自己。但有时候也会滔滔不绝,比如,此刻和叶儿,昔日的同窗。她偶尔会插一两句,不着痕迹的。多少年过去了,叶儿依然如此,贞静温良,我顿生好感。这女子于不惊不乍,不动声色中,却像把一室的音乐都运筹帷幄在自己的手里了。
叶儿是个含蓄、温婉、兰质蕙心的女子,我欣赏她,与之为伍,感觉如沐春风,和暖、亲切。含蓄、温婉的女子,就是一盏好茶,观之,清亮淳明;品之,温润心肺;回味处,齿颊留香,甘饴悠长……
曾有人形容林徽因和陆小曼之于徐志摩是:“同样的醉,如茶和酒”。好茶令人陶醉,而不沉醉。当然我不是徐志摩,我不会有像林徽因和陆小曼那样的红颜知己,但能和叶儿这样的女子品茗也是一种享受。
含蓄未必是木讷。只是不故作天真,不滥施温柔,不将娇媚随处派送。在这个流行挥霍和透支的年头,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多见了。
含蓄、温婉的女子,看似欠缺个性色彩,和现代社会倡导的“释放自己,充分展现自我”,有些背道而驰。不过,我总觉得像叶儿这样的女子最能影响我了,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渗透,如春雨润物,濡湿的是大地,促发的是嫩绿的生机。
此时的叶儿,“淳明的心性……一个让人放心的名字”。好女子,给人的正是这种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