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一年,朋友相约再去看莲花,去的仍然是鸣翠湖。鸣翠湖的妙处就在于芦苇和莲花,当然,莲花更胜一筹,这主要与个人的喜好有关。去年来的时候,水面要比今年高,今年干旱,湖水浅了许多,但依然清澈澄净。记得我去年还写过《一面湖水》这样的文字,今年就只想写写这满湖的荷花了。古来爱莲者颇多,当然都冲着它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格,但我更喜欢那清丽脱俗令人魂醉神痴的美。
你看吧,仿佛是颗颗璀璨的星辰坠落碧波,又似只只婀娜的精灵游荡瑶池。睡莲,大多散落而不喜群聚,那份超然、那种洁傲,总令人在乍见之余怦然就心旌神摇起来。
有许多的词儿可用来形容她,但依然觉得不能入其骨摹其神,温柔婉约,却古朴浪漫。她没有半点的暧昧挑逗,是永恒的清醒者。呵呵,或许那所谓伊人,正是在水一方的睡莲了。
二
我总觉得人们把最好的最柔媚的名字都给了荷花,比如芙蓉,比如菡萏,比如莲花。明艳而不俗,瑰丽而趣雅,莲之清高,莲之玉洁,那位周先生最是懂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是啊,莲者,生于淤泥,却又远离尘染,于纷争中而不斗,处喧嚣下而不争。宠辱不惊,毁誉不躁,独留清气于天地间,这让我想起了如荷似莲的你。我应该是个清醒者,赏你的美而不近亵,品你的味而不独享,懂你者敦颐也,妒我者,又是谁呢?
大片的荷花总要比零星的睡莲来得热闹一些,那些含苞者一如待字闺中、春情荡漾的豆蔻少女,娇羞之态实令人欲罢难休,而那怒绽者恰似望穿秋水、若遗所思的绝妙佳人,风韵所在,自是被浸浊的心灵最渴望的回归。
三
想想自己爱莲的原因也与佛多少有些关系,佛祖的宝座不都是莲花嘛,当然不管莲花与佛教有着怎样的渊源,我更喜的还是这活生生的花。有了舞女的裙似的荷叶衬托,莲更似一位热情的舞者,“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纷而不乱,灿而不媚。
阳光照耀之下,在多彩的云层和绿色的裙叶相衬之间,那含苞的蕾,那盛极的花,仿若天外来客,恰似云中仙子,更如水中精灵,与倒影翩跹共舞在水天一色之中。记得去年来时,天空正飘着丝丝细雨,烟雨凄迷之中,则风采犹胜,望叶上雨滴流动、滚落,晶莹剔透,娇翠欲滴,而莲则于这光影流动中“残香随暮雨,枯蕊堕寒波”,实可谓美之极也!其悦目怡神,又怎是“圣洁”二字了得!李商隐有诗云:“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看来,哪怕是残败了的荷,依然是诗魂最后的祭奠。
四
“霞包霓荷碧,天然地,别是风流标格。重重青盖下,千娇照水,好红红白白。每怅望,明月清风夜,甚低迷不语,妖邪无力。终须放,船儿去,倩香深处住,看伊颜色。”东坡的这首《荷花媚·荷花》词却与周先生不同,透着一种独自清高的味道。难怪张潮在他的《幽梦影》里要发出如此的叹呼:“凡花之娇媚者,多不甚香;瓣之千层者,多不结实。甚矣,全才之难也。兼之者,其惟莲乎。”
看着,想着,自己也呆了痴了,如果真有一种花足以闭百花羞冷月、沉游鱼落飞雁的话,那应该就是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