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袭秋风,洞箫,吹奏,落叶满地。
窗外落英缤纷,枯草在秋风中瑟瑟。
戚戚,数点雁声掠过一管荻花,颤动玄黄梦碎。
美人如玉,独立秋风苦吟,梦中红楼,再见那书生依然清瘦。
用尽最后的气力,旧苑寻梦。在这个秋天的结尾处,伴着雨的凄清与云的茫然。
你是绛珠仙子,沦落人世间,便是一根孤零小草。柔软身姿,怎敌劲风摧残。羡那经霜枫叶,傲骨竣峻,哪怕寒风如刀,也要凋零成片片如血残红。
灰烬落下,红颜憔悴,一朵隐语芙蓉。
用箫洞开秋天心思,在寂静的旷野上,我悄然咀嚼时间的忧伤。
寸肠千断了,被风吹动的挽歌,于一瞬间弥漫,魂归冥漠,竹箫洞开悲情的散板。
二
深夜里谛听《梅花三弄》,梅花被古琴拨弄成一种回归,一种浓浓的唐意宋境。
墨砚冻结在书案,狼毫挥舞,清扫陈年积雪,循暗香同古人会面,坐在吹落的花瓣里垂泪,担忧西风里薄命的美人。
闲逸、恬静、自尊,深深迷醉于这温润婉约的梅之音,自娱自乐。
何日也邀知音于一支梅花下,看云,识天气,用一双被经典读瘦的手捂热梅花,在清风里找寻吹皱河面的女子。
梅花琴弦“拨”出的音符,在张张发黄的纸页里舞动,我看到了伊人正逝,时光不再——
三
一只年迈的乌鸦,栖息在嶙峋干枯的藤枝上,批阅时间划过羽毛的往事。
风吹流水,回响古韵小令。在通往村庄的一孔石桥,静默在黄昏的忧郁中。一个清俊书生,从桥上缓缓走过。
那年的河水,落日翻动着斑驳的光影,被斜阳余晖拭亮的水色,一路飘渺着悠远的情思。
佳人河边居,离人天涯边,秋风起时,一匹瘦马,驮着绵绵愁怨,行走在西风古道。
一袭清水天净沙,枯藤老树昏鸦,依旧的小桥流水人家。
如今,我也走过,能否邂逅一位乃着江南小曲的清雅女子。
四
“质感,纯粹,坚硬。”某天路过西桥巷,一个广告牌上的这几个字给我的印象极深,仿佛一种清脆的声音从皮肤上擦过。这种感觉直到有一天得到听到一张爱尔兰乡村音乐的光盘后,才真正明白。
爱尔兰音乐的纯粹,你可以从中听到海洋,月色,星光,森林,还有钟声……一切都是如此努力地贴近自然,贴近心灵最柔软的部分,就如同一个未谙世事的处子的笑,没有做作,没有空洞,没有故作深沉。
喜欢纯粹,纯粹不是简单,不是单纯,更不是纯情,或许只能在一段音乐、文字,或者一杯茶和咖啡中感觉到。
我从来都是一个固执的人,对生活,对工作,对文字,对音乐都纯粹地固执着。
内心里,我渴望着一种悠闲,一杯碧螺春,一缕清香,独坐窗前,感受一种声音带着漂泊的放浪,远远的从一个阔别已久的地方传来,缓缓穿过流淌身边的岁月长河。那里有鹅黄的嫩芽,翩翩起舞的蝴蝶;那里有茂密的树林,急促的蝉鸣;那里有红色的花朵,静静的河流;随风跳舞的树叶,落在清幽的水里,然后慢慢地流走;有洁白的雪,温暖的土壤,悠闲的牛羊,还有远处圣殿里不时传来的空灵的唱诗,和绿野里穿梭着的嬉闹的精灵。
我常常将自己放逐在这样的遐想之中,让心灵在这样的遐思里飘荡。
在这盘爱尔兰音乐中,我最喜欢南风(THE SOUTH WIND),常常一遍遍播放,风笛的声音幽幽地弥漫于空气之中,迂回缭绕,撩动心灵深处的平静,点出阵阵水晕……这是纯净得像水滴一样的音乐,不像是世间的曲调,却是可以相伴终生的旋律。她是如此的干净而飘渺,苍凉而悠远,总是能唤起一些伤感哽在喉里,唯有轻轻叹息,似乎想去挽回些什么。
THE SOUTH WIND,会无端地在你的心里升起思念和回忆,会有眼泪的温度。仿佛你是漂泊许久的游子,听到了故乡遥远的召唤。THE SOUTH WIND,我已经喜欢上了这几个英文单词,它不是简单的组合,它给人的灵魂构建了一个完美的家园,那里没有污秽和丑陋,只有纯净和美丽。THE SOUTH WIND,就像是微风拂过,涌动的思绪,是风中的蒲公英,飞舞在广袤的大地,然后悄然地落下,我的灵魂就会随着她,到另外一个世界,透明得没有一丝颜色,纯净得令人回味,纯净得像是一滴水。THE SOUTH WIND,就好像在天堂里一样,呼吸,与天使携手快乐,感受阳光和雨露和从天堂传送的久违的亲切。我忘记了生活的艰辛,忘记了奋斗的苦处,忘记了一个人的孤独,在梦一样的家园里面,接受她纯净的洗礼。
THE SOUTH WIND,谛听你,就好像抚摸着圣母的脸,沉醉在她甜美的微笑里面,在她天籁一般的声音里面,感受,这样一个灵魂栖息的地方,感受爱的呼唤,感受寂寞,纯粹,纯洁而洒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