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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宗不远处的荒山,无名,山中间有一座小木屋,无人居住,应该是路过的旅人所搭建,而此时木屋前坐着一个年轻人,拖着下巴,靠在木屋的柱子上。
叶岷在想,如果当时他出剑刺向那个出言的年轻男子,有几分几率将其击杀,再击杀后,又有几分几率安然离去,答案为零,不说那个年轻男子有着心照的境界,单是一个五长老和随行的另外三个看似长老的人物,恐怕能瞬间阻止自己。
拿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无所事事般的在地上画着。他自然不会无聊到在此推算能不能杀掉那个年轻男人,而是他很记仇,他能记得谁对他好,也能记得谁对他不好。就像是当初外门对他照顾有加的那几个外门弟子,叶岷依旧记得名字,不过可惜此次前往并无见之。
秋风萧瑟,层林尽染,路旁的几棵树木也是尽数染上金黄。
秋天不算一个讨人喜欢的季节,树叶染上金黄,纷纷落叶,象征凋零,虽说在来年的春天,依旧会焕发生机,但人们总喜欢拿着这种事物感慨,然后回忆往事,诉说悲伤。
叶岷觉得不,万物生长规律如此,不开心时就是不开心,回忆往事何时不行?无非是众人渲染,才得以感染秋色为悲凉之景。
叶岷发现他的思想思维,虽说睡了十年,但依旧在睡意中成长,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在长青宗里如此冷静应对,若是换做十年前,自己或许哭喊着不想离开,然后自废修为,在或许,听到他人讥讽,心中怒气随剑而出。
这是奇怪的一件事,叶岷斜靠着柱子,感叹道。夕阳西落,余晖洒在身上。
还有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就是叶岷按照《百草图》里记载的一些检查身体的小方法,发现自己的身体干净,不是外表的干净,而是内质的干净,没有任何杂质,而除了这个之外,他发现自己骨骼、皮肤和内脏的年龄均在十六岁,而不是实际的二十岁。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叶岷闭了闭眼,任由秋风拂过身体,一阵舒适感淹没神经,有些累,身体累,心也累,然后睡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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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详,没人任何事物的打扰,直至初生的太阳爬上头顶。
叶岷坐起身来,一阵的发愣,这一晚睡的过于舒服,让自己有些不太适应,前几晚,自己明明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思考着问题。昨晚竟因秋风起,沉沉睡去。
看着光秃秃的树木,满地的落叶,一条通往不知何处的大路,心中茫然泛滥,依旧还是得问自己,何去何从。思考了许久,叶岷决定先走着看吧,实在没有头绪,就找一个小地方,觅一份工作,一辈子就这样吧,不过至少在这之前,得尽力寻找自己爷爷的消息。
其实叶岷也有想过前往缎清崖,不为婚约,只为得知自己爷爷的一些消息。但经过昨天长青宗的狗眼看人低的姿态,叶岷就打消了念头,人家缎清崖不承认婚约将他赶出算好,一怒之下,又要杀他废他的,这就属于自找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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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岷走在大路上,缓慢的走着,偶尔停下来看看沿路的风景,心中一阵舒适。他行走的方向是往京都,刚刚路过一个小镇,顺手买了一张地图和干粮。京都离着甚远,步行至少得一个月日,叶岷自然没钱租车,也没有钱去买一匹好马,爷爷留在木屋里那些拾荒所得的钱,也就刚刚够买一张地图和这么些干粮。
心态好,自然不愁万事。叶岷将行路的日子当作修行,走走停停,累了坐下歇息,夜晚寻遮阴处修行,饿了吃两口干粮,渴了湖边清水。日子甚欢,叶岷也感觉自己的心境在这样的日子中,不断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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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林城,因王千林而得名。
圣人王千林,曾率兵抵挡魔族来犯,在此边城就要被攻破之时,一举突破圣途,就圣人位,力挽狂澜,击退魔族。
这是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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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岷背着一路上拾荒得来的一些物品进入千林城,找到一个收购废品的地方,将那些拾来的东西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又买了些干粮,手中仍有剩余,便决定找家酒楼清洗下身体,买件新衣服,在吃顿干粮外的食物。
素清楼,不算城内最好的酒家,但却是城内饭菜最便宜的酒家,名字带素,自然都以素食为主,故而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吃上几天素食。
叶岷进入素清楼,将身上仅有的一些碎银给了小二,让小二拿件干净的道袍和开一间最便宜的房间,然后剩下的钱够弄些什么吃的,就什么吃的。小二看了一眼叶岷风尘仆仆的模样,又看了下碎银,心中微微盘算,便点头应了下来。
叶岷洗了一个热水澡,虽然在路上,叶岷夜晚经常也会找个没人的湖边,将身体洗干净,但冰冷的湖水河水,却绝没有热水来得舒服。等洗干净之后,小二已经将一套看似做工不算精细,材料劣质的白色道袍放于桌面上。叶岷穿上道袍,看着镜子上的镜子,也是颇为满意,不说好看,也至少比刚刚的风尘仆仆来的顺眼多了。
来到楼下,小二便迎了上来,称剩下的银子只够添一碗斋面和一叠素菜,叶岷也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等待。
素清楼今天的客人比以往的多,并不是因为今天事宜吃素,而是素清楼的老板请来了一位说书人,而一些无事干的平民百姓,听到有故事听,都聚了过来,有钱的点了一桌素菜,没钱的点上一碗斋面斋粉,就着故事吃着。
“今年中土人才辈出,南有林永生、安雨落,中有大夏大公主殿下,其余几地等我慢慢道来。先说这林永生,长青宗少宗主,出生时呈真龙天象,六岁开始修行,八岁炼体,十二岁引血,十六岁心照,如今二十,不过由于最近几年都处于闭关,较少出现在世人眼中,但传闻他已踏入登道之境,未来十有八九成就圣人之位。而这安雨落,我相信大家一定不陌生,前段时间被确认为缎清崖圣女,她修行时间尚短,为银川陆家最小的女儿,先在大夏王朝天夏院进修,后成为缎清崖弟子才开始修行,如果我没记错,安雨落开始修行的日子为十二岁,但今年十六,已然心照,这表明四年,这位女子跨过了四个境界。在十年前,夜老去世的前夕,曾说过,十年后,是中土大陆最繁华的年代,并且他曾耗费心血推算,当时他说了一句话便去世了。”说书人侃侃而谈,却又留下疑问。
在座的众人纷纷问道:“什么话?”
“生子当生林永生,生女当生安雨落。”说书人微微一笑说出答案。
在座的人愣了愣,又爆出一片喝彩声,但有一个看起来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了起来,问道:“十年前,林永生十岁,安雨落六岁,林永生当时可能在他们修行的圈子略有耳闻,但安雨落才六岁,连天夏院都未进入,夜老从何得知。”
说书人依旧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微微一笑:“推算,我刚刚说过了推算。圣人之言不可戏,推算之事不全信。”
尽管人群中依旧有质疑的声音,但说书人不曾理会,依然自顾自的讲起了其余翘楚的一些信息和故事,质疑的声音很快也被另一个人的故事所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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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岷将桌上的斋面和素菜吃的一干二净,然后便上了楼。说书人说的话语,他也听进了一大半,但对于信不信,叶岷包一半的态度,至少听人说,不如看的真。
不过他得知京都的天夏院有人会推算之事,心中便多了一个想法,便是前往京都天夏院,或许可以求得人为自己推算爷爷的事情。但想了想,人家凭什么帮你推算,不过这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唯有去到京都,才能走一步看一步。
喝了一口已经冷了的茶水,叶岷盘坐在床上,开始修行起来,外面的阳光也随着时间的游动,渐渐消失,替代而至的是一轮暗淡光芒的月亮。
无名心法早已烙印在了叶岷的脑海之中,每个境界就算自己现在还不懂的运转之法,都生硬的印在了脑海间。但配套功法的招式却只有一招,很简单的一招,那就是气,将自己的修为元气压迫在一个地方,猛然挥出。其实这不算什么招式,这是每个修行人都会的最基本招式,但却无人用来对敌,因为这招式不华丽。对,就是不华丽,压缩后的元气,不论是透过身体部位还是武器挥出,都是透明的,顶多看到一道白光,远不如那些什么剑舞、剑法来的好看。
但叶岷发现,元气的压缩,在无名心法里做了很多种解释和各种压缩方法,比如先在丹田压缩,在瞬间透过物体或四肢发出,能照成大范围的破坏,而直接在物品和四肢压缩又会造成直线的指定破坏。再往后还有说道通过打通哪条经脉便有什么细微不同的效果。
叶岷悟了,返璞归真,万物终为一法,只是看其如何利用,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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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叶岷没睡,一直处在修行的状态,反复的用元气去打通不同的微小经脉,不时还会引来疼痛。
待天亮时,叶岷大汗淋漓,又洗了一遍澡,提上木剑,看了看地图,欲往京都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