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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总喜欢看戏,看那些自己能置身于事外的戏,这样他们就能一边看着戏,一边满足自己的心里需求,然后说着一些不关己身的话语。
每一年的道试都是一场大戏,不同于京都那些灯光通宵的剧院,你刺我一剑,我刺你一刀,你来我往,然后倒地,没有鲜血的剧本戏目。这是一场鲜血四溅,殃及中土大陆的戏码。
道试前是一场戏,道试开始到结束又是一场大戏,道试后亦是一场戏,一共三场。开头、过程、结尾,这就是戏的定论。道试也是如此。开始前各方云动,少年齐聚京都,就欲大打出手,道试中,或死或伤,道试后,敲响道钟,昭告天下。
听道会就是一道前菜,天夏院老教士在皇宫传授修心,前往京都大部分少年都会聚集在皇宫,一个擦枪走火,就会引起一片又一片的浪潮。
这是世人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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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开始处于京都议论中央的叶岷,如今已经没人提起,随着各宗各派的弟子涌入京都,林永生面对千觞逃跑,叶岷变成了一个小人物,除了那些有心关注的人,无人问津。
不过叶岷对此是拍手叫好,连续几天的麻烦,在这些人涌入京都后,他倒变得清闲起来。白天和胡若寒、宫凡吃饭聊天,夜晚逛逛京都,深夜打坐修行。
胡若寒问了叶岷几次是否参加道试,叶岷也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因为叶岷也不知道参加了有何好处,他现在心照的实力,对上那些刚好二十岁,有着登道实力的几个天骄,可以说必败无疑,而道试的奖励,只有前三名才有,这无疑比登天还难,也就是说,叶岷现在的实力参加道试,得不到奖励,只能当是去锻炼一番。
所以叶岷有些犹豫不决。
站在运河桥上,看着一条条游来游去的商船,和人来人往的街道,有些迷茫。胡若寒站在他身边,灯光倒映在他脸上,稚嫩的脸庞带着几分笑容。宫凡则不在,这几天宫凡都将自己锁在了酒楼的房间里修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胡若寒不知从何处捡起一块石子,丢于运河中,“扑通”一声,荡起丝丝不易察觉的涟漪,说道:“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叶岷愣了愣,看看四周,确定胡若寒说的是自己,才开口道:“为什么?”
“你修行是为了什么?”胡若寒似乎没听到叶岷的那句为什么,反而问了个别的问题。
叶岷想了想,陷入了沉思中。自己修行到底为了什么?努力的回想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目标,就因为小时候捡到一本长青宗外门弟子的书籍,然后自己的叶岷问了自己一句想不想修行,便踏了进来。想到自己的爷爷,叶岷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苦涩。
“大目标倒没有,我只想知道自己爷爷的消息。”叶岷开口。
胡若寒望着叶岷,“你爷爷呢?”
“不知道,我回到家中,爷爷便不见了,不知道去了何处。所以我想进天夏院,奈何刚来到京都就遇到这么多麻烦,天夏院也进不去。”叶岷淡淡开口。
胡若寒转身,靠在了运河桥的围栏上,说:“皇宫的大人物在关注你。”
“我知道。但为什么夏长青却又想出手杀我呢?”
胡若寒笑了笑,说:“夏长青是谁,当今夏朝太子殿下啊。而且他的资质也是属于很好的那种,不过由于在京都,不能随意走动,所以他的名头并不如林永生和安雨落响亮,甚至还不如千觞他们一些宗派弟子。久而久之,加上皇宫里尔虞我诈很是严重,夏长青心中就有了一股气。而你,被当做了泄气的对象。”
转了转身,胡若寒趴在了围栏上,看着河水,继续说道:“一定是有人让他来试探你,然后加上这些日子京都众人对你十六岁心照境的天资描述,他一下子就起了杀心。”
“看来,京都倒是一个危机重重的地方。”叶岷叹了一口气。
“那只是你不知道京都的险恶和思考方式,你要是懂了,照你的能力,并不用怕这些。比如说在运河桥上,你看见二公主出现,就应该躲开,再比如,你面对夏长青的挑衅,说话不这么明显,那就日子好过的多。”胡若寒挑了挑眉,“京都里,每个人的思考方式都不一样。群众爱看戏,年轻人爱闹事,而那些盘在皇宫中的圣人,却喜欢算。”
叶岷疑惑的看了胡若寒一眼。
“我来京都前,我的父亲就和我交代过京都里的人的思维方式。他说皇宫外的人,不足为惧,而皇宫里的人却老谋深算,就像是在下一盘棋,中土大陆是棋盘,而皇宫里的那几位,就是棋手,他们抱着不同的心思,甚至共用一个棋子,在博弈。”胡若寒耸了耸肩。
叶岷却是似懂非懂,他忽然觉得京都很麻烦,只要身在其中就很麻烦,如果按胡若寒所说的来解释,那就是说明,他也成了一个棋子,而是谁在后面推动,他却不知道,却又无能为力反抗。
胡若寒继续开口,“世人都只能看到表面的事情,而圣人却能看的非常长远。他们看到的都是世人看不到的东西,都用着世人无法理解的思维去做事。就像是一个人,去河边打水,然后不小心摔下河中溺死,世人的目光就是,不小心,但如果换成圣人来看的话,他们会分析很多事,比如说谋杀,再比如说河中有怪,甚至是这人故意自杀,这些还不是恐怖的事,恐怖的是,他们会沿着每个猜测去展开思维,挖出有可能的事,再延伸到下一件事。”
叶岷皱着眉头,他觉得太过复杂,这些人活得太过复杂,“做人简单些不好吗?如今可是天下太平,”
胡若寒则是摇摇头,“天下永远不可能太平,宗派之间各有恩怨,皇族之间各有争夺,你想想,哪一次朝代更换帝皇不是鲜血四溅,就连高高在上的宗门都无法避免站位。说些大家都看得到的,整个中土大陆的人都还在预防着魔族再次入侵,夏王已经数十年没出现,朝中各事圣后代理,因为什么,因为夏王在闭关寻求突破淡隐,害怕魔族再次入侵。不单单夏王如此,各个宗派的老人也都是如此。然后剩下的那些圣人则各怀心思在互相博弈。”
“还是太复杂。”叶岷摇了摇头。
“所以我说你是个奇怪的人,没有太多深刻的思维,不知道你是懒得想,还是不知道。这几天的麻烦,见你的处理手法,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然后如果别人不再来找麻烦,你就没了任何动作。”胡若寒说道。
“我觉得挺好的,心杂的话,修行的进度自然要放缓。”叶岷看着远处。
“这就是顺心意吗?”胡若寒顺着叶岷的视线望去,河水一如既往的平静。
叶岷轻轻点了点头,或许这就是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