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景墨安后背的伤已经结疤,而梁舒也回到了县令府。
而古希溪与王牛胜时常会出现在将军府,古希溪每次来都会陪着墨容照顾景墨安,从而得知了许许多多景墨安小时候的糗事,王牛胜看望好景墨安后并会一直在练武场,下人们常常会在那里看到王牛胜和将军在练武场切磋,小小的身影不停的跌倒,不断的爬起,而将军依然在那稳如泰山,不过大多数都是王牛胜一个人对着那可怜的木人泄愤。
今日景墨安下了床,缓慢又随意的穿上衣裳,他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并没有唤来服侍丫鬟,因为现在他的心很乱很乱,上段日子因伤痛并未细想,等伤势平稳下来上辈子的胡思乱想便发挥起神奇的作用。
景墨安来到古溪王朝已经有十几个春秋,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个过客,即使雅萱走了自己也不过是思念一会儿,更何况自己不会再此待太久,说不准那天喝水呛到、走路跌倒就会离开,因此不想也不敢投入情感,然而经过这一件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已有了牵绊,这些牵绊让他惶恐不安,不安的伤身伤神。
在这世上有很多传奇故事的开端都不会有事先排练,它们会像白色蒲公英一样,会随着某一阵风飘散在四周寻找着陆点生根发芽,等待下一次的随风飘扬,正如接下来景墨安碰到王牛胜之间的对话,没有事先商量,没有多次彩排很是随意。
王牛胜练了一上午的功,收拾了练武场的道具,乐呵乐呵的走着,看见不远处正发呆的景墨安,开心道:“小安。”见没反应,便抄起轻功快速移动到了景墨安身边。
“吓我啊!”景墨安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一身臭味的王牛胜,没好气的问道:“干嘛呢。”
王牛胜也不恼,移出石凳坐了下来了,倒起了茶大口大口的喝:“我叫你了,你没听见,没吓你。”
景墨安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看着王牛胜颇有爆发力的身材,又看看自己说好听了叫奶油小生,说白了就是瘦柴火的身板就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来多久,反正很多年以后景墨安回忆起这天的情景只记得一壶满当当的水,被王牛胜一下子喝光还嫌弃茶壶里的水太少,而自己正好在那个时候煞有其事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牛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王牛胜嘴里都是茶水无法开口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你还没办法回到原来自己熟悉的地方,怎么办。”
王牛胜咕隆喝下最后一口茶道:“这简单,把陌生的地方混熟。”
“可原来的地方朋友家人怎么办。”景墨安急切的问道。
“你都说了回不去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混熟,混出个名堂来,让远方的家人安心。”王牛胜说完晃荡着茶壶嘟囔着怎么没水了,渴着太难受告了别就走了。
景墨安望着王牛胜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临近中午古希溪受墨容之托来喊景墨安用膳,进过一处凉亭看见景墨安,快步走去,只听见他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什么陌生什么混熟的,玩心大起,轻手轻脚的靠近。
“哇。”
景墨安被吓了一个仓促:“小希啊。”景墨安用手抚摸着心口,缓缓舒了口气,一副我被吓到了,看得古希溪咯咯的掩着嘴笑了起来。
“哎呀,笑死我了,你别找了,就我一个人没别人,伯母让我来喊你用膳了。”说着不由分说的牵过景墨安还放在心口手。
景墨安被王牛胜与古希溪这么一闹,也不在寻找某处会不会突然又冒出一个王牛胜吓唬自己,因为此时他不再纠结矛盾,要好好的享受当下的时光,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任由古希溪牵着,眼神越发的明亮,嘴角微微上扬,这成了往后很多人忆起景墨安时,最多的画面。
古希溪感受到景墨安的一丝不一样,驻足了前进的脚步,奇怪的打量了起来。
“这么看我干嘛,莫非我又变帅气了,我就说,就我现在这样貌..”
“少来了。”
“你照顾下我,我还是个伤者啊。”景墨安无奈的看着快步离去的古希溪,“痛,痛,痛。”
古希溪也知道自己刚甩手的幅度可能扯到景墨安背后的伤口,面露尴尬的微红着脸,“我..”
看着一脸坏笑的景墨安,古希溪知道自己上当了羞怒道:“景哥哥你,你骗我,哼不扶你了。”
“哈哈哈。”景墨安笑的更欢了。
两人打打闹闹一前一后的来到大厅,下人们早已经把菜摆放好,垂手安安静静的立于两侧,景昊随意的在那俨然一尊大佛,墨容见到古希溪回来了,热情的邀古希溪坐在自己的旁边,倒是把无视起了自己的亲儿子景墨安,透着古怪。
景墨安在将军府已有的几十年,那些家规祖训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牢牢记住,刚开始确实非常的不适应,虽然后来也慢慢的习惯了,可像今天做这般自然实在难得。
往日在饭桌上一眼不发的景昊今日破天荒的开口道:“安儿,今后有何打算。”
景墨安这十几年的习惯养成下俨然一副贵族气息,不急不慢的吃着,突然听到景昊唤自己,景墨安嚼着口中的爆炒田鸡,缓缓的等下还要继续夹菜的筷子,脑子条件反射的闪过自己种种在将军府的不良行为开始细想那几条被发现了。
景昊也不急,却急了坐在景昊最近的墨容,一脸不安的看着景墨安生怕自己宝贝儿子自暴自弃。
景墨安脑子中闪过那些种种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实则早些时候景墨安问王牛胜的时候便已经在想今后怎么办,自己身为将军之子,一、不能习武,二、又比普通人差去了一二层,三、与公主又有婚约在身,四、整座将军府又被人虎视眈眈的觊觎着,若是早些时候景墨安定会回答:既来之则安之。可如今景墨安答不出,口中香嫩滑口的田鸡也已全部入腹。
景昊也不奇怪景墨安的沉默以对,似乎早在自己的猜测以内,道:“稍后,到我书房。”
“是。”看着景昊的离去,景墨安也风卷残云般的干掉了碗中的饭菜。
“安儿,和爹好好聊聊,无论怎么你要记住娘和爹能养你一辈子。”[
很显然今日的约谈并不是景昊的一时兴起是景昊与墨容这几日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娘。”没有更多的言语,都化在了这一声中。
“去吧,娘还要和小希这丫头聊伙天。”
景墨安来到景昊经常待的书房,站在门口处便能闻到里边淡淡的笔墨书香和一缕似有似无的药味。
“进来吧。”
景墨安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就像小时候做错事被老师叫道办公室一样紧张。
“知道自己的状况吧!”像是疑问又像肯定。
“知道。”
“可有怨恨?”
“安儿,不知这怨和恨从何而来。”景墨安确实不知道该怨恨谁,是怨老天爷把自己弄到这来还是恨自己的无法习武。
“既然心中无怨恨,为父也希望你今后也无怨恨,在来时的路上可看见那满地的花叶?”景昊说完停下瞧了瞧迷惑的景墨安继续道:“人生就如那满地落花,虽短暂可在那枝头尽情绽放,也不枉为这四季添了一道色彩。”
景墨安随着景昊的话语看向枝头那些朵朵,此刻景墨安想起了清晨将军府的丫鬟会把散落在石板路上的落叶清扫归置到树下,用尘土微微掩盖。
“安儿你自幼聪慧。虽未对不能习武一事自暴自弃,可也让你越发的玩世不恭,拒人千里之外。”
景墨安静静的听着景昊的训导,他也很好奇自己在这个年轻的爹眼里到底是怎样的,可出乎意料的是说的八九不离十,只是他的玩世不恭却不是因为不能习武,而是因为心还未放开,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然而不能习武多少有点失落而这点在父母眼里就成了主因。
“爹,安儿知道了。”
景昊还要说些什么,就被远处传来急切的声音打断了。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景昊眉头微皱,他不喜遇事慌张不沉着之人,厉声道:“何事如此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