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定会怪我吧?”灵兽跪趴在这片无垠的雪地中喃喃自语,“怪我决策失误,才引导着大家走向了自我灭亡。”
风雪更大了,几乎要将这跪地不起的灵兽王吞没。皑皑白雪下静静躺着的是整个灵异魔兽族群,它们尸骨斑斑,没有一点肉色。
风雪呜咽,呼啸而至,吹起层层涟漪,这寂寥的天地,除了灵兽王,再不见一个活物。这困兽独自****着伤口,愈合又撕开,不断扩大的触目伤疤,灵兽王苦笑一声:“不回忆,又怎能记住这恨,噬骨之痛才能使自己更强大啊。”
灵兽王最难以忘怀,也最不愿轻易记起的便是这一段黑暗历史,它永远无法平静的回忆,那天它气冲冲的回到寝室,遣人把王妃喊来,想要好好训斥一番。王妃静静走了进来,低头没有看它,手里端了一盘生肉点心。
沉默了一会儿,王妃拿起一块生肉递给了灵兽王,它温柔带笑的问:“大王的气消了吗?”
不提还好,一说这,灵兽王把桌子用力一拍,怒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一直认为你是慈悲感性的,就连神界的敌人你都不忍去伤害,可为什么今天竟然对自己的同胞狠心到如此地步?”
令灵兽王没有想到的是,王妃非但没有心虚的低下头去反而仰头迎着它的目光,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样子。但灵兽王还是从那倔强的目光中看到了丝丝受伤,沉默了很久,王妃凄然一笑:“大王觉得这点心如何?”
虽觉得王妃故意岔开话题有些莫名其妙,但灵兽王还是答了句“不错”。
“比之以前的,可有区别?”
灵兽王没好气的看了王妃一眼,希望快点回到正题,便敷衍道:“比以前的点心血腥味更浓一些,这跟你的变化有什么关系,说正经的。”
“大王想知道这些点心是从哪来的吗?”
“我没工夫和你腻歪这些琐事儿,谈正经的。”
“正经的?”此时王妃的眼神中出现了悲凉之色,她忍着泪光,强颜欢笑“食大于天啊,大王还不懂么?”
灵兽王一遍遍回想王妃的哀怨神情,它的心宛如刀绞,它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天性慈悲的魔兽,在它沉睡的千万年间是怎样承担起如此残忍的现实。它只知道就算杀人如麻或者心血澎湃的它,在明白了真相后,吃着那点心也狂吐了一月。
王妃将魔兽王带着风雪的深处,轻轻地推开了地宫的门,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里面了,大王自己去看。”说完转身就走了,像是在逃避什么,就算是过了千万年也没有适应这残忍。
灵兽王慢慢踏进这地宫里,竟比室外的风雪还要冷的刺骨。它硕大的手掌一挥,地宫里瞬间灯火通明。它看到有两个兽兵在切肉,抬头看了看它只是一愣,随即又低下头去,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灵兽王也没有怪罪,一心想着“这地宫里能有什么秘密?”
他来到一扇半掩着的门前,随便往里面瞟了一眼,只这一眼差点把它的心脏吓出来,一只魔兽正在撕扯着一具尸体,那尸体正是刚刚倒下的那个兽兵,从它脸上极其痛苦的表情来看,它还没有完全死去,任脸扭曲成一团,牙齿咬烂了嘴唇,那士兵都没有呻吟一声。
灵兽王疯了一般冲了过去,一脚将正在撕扯尸体的魔兽踹了开来,它疯狂的抱起那尸体的头,慌乱的捡起一块什么躯体就往那尸体上安,便捡边安慰着:“不要怕,不要怕,我来救你,我给你复原,复原。”鲜血浸染了灵兽王洁白的衣袍,它慌乱的拼凑着那支离破碎的躯体,一块一块,一滴一滴。
“大……王,不……用了,要活着……”那只剩骨架和头颅的兽兵奋力的睁开了眼睛,艰难的对着灵兽王说道,只这一句就用花光了所有的气力,这兽兵来不及闭上眼睛就死去了,它的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一丝浅笑。
灵兽王觉得自己的心要炸了,它不明白这笑意味着什么,它只是沉浸在震惊中,它不想眼睁睁看到它的兽兵就这么死去,它想要给那死不瞑目的兽兵输一口戾气来救他,它就是不能让它这么死了,“我救你,救你……”它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却被后面的兽兵一把抱住了。
那兽兵狠狠地勒住灵兽王的手臂,任灵兽王如何挣扎也不放松,那兽兵趴在灵兽王的背上痛哭起来:“大王,不要救了,就让它去吧,再活过来只能更疼。”灵兽王一下颓废的蹲坐在地上,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大王,你也不要怪王妃,但凡有一点办法,谁会残忍的吃自己同胞的尸体呢?”这兽兵放开灵兽王,瘫坐在一边痛哭起来,有太多的屈辱和绝望,这么多年来都是它们三个负责切割尸体,为了保证戾气不散最好是在同胞还没死去时动刀。从一开始的边哭边撕,到现在的麻木,它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娴熟。
“这千万年来,你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吗?”颓然坐在血泊里的灵兽王带着哭腔问道,像是在问那兽兵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开始的千百年我们还能吸引一些牲畜来这儿,后来大概是神界加派了困守我们的人,我们就被完全封锁了。”
“神界。”灵兽王的眼睛睁得像要掉出来,它咬牙切齿的吼道:“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它的眼睛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这封印之地连同神界一同烧毁。
灵兽王踉踉跄跄走出地宫,此时的它已完全感觉不到冷了,就这么站在风雪的深处,发了七天七夜的呆。
当它探知道这一切都出自于蓝螈之手时,灵兽王的心被仇恨放大了一万倍,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这寸寸尸骨架起了现在的灵兽王,在这惨烈的生存里,它的心坚若磐石,它活着的唯一理由便是报这深仇大恨,它要让蓝螈受它百万倍的痛苦,让它家破人亡,孤苦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