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咱不鸡摸,可是让咱眼睁睁看你被算计也不好受,也许你早已经有计划,如果你是想将计就计,那该你承受的,我来代替。
白连锦这次是真被她的行为给惊到了,尤其是她将酒送进嘴里前那个眼神,说不出那种感觉,温柔?心疼?又好像她已经认识他很久了,他一只手还保持着端酒杯的姿势,冷寂的脸上有些茫然。
身子一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宋千色只觉得又体会了一次在受伤封印的情况下提出元神的剥皮拆骨之痛,一直冰冷的体温骤然升高,就好像整个身子都燃烧了起来,将血肉一丝丝的燃尽。
可是没什么好怕的,透过光晕看到他震惊扭曲的脸庞,她竟然有一点开心,说不在意他记不记得是假的,她才刚刚学会怎么保护一个人,学会怎么爱一个人,可是他却早早的将她忘了,现在看到他骤然变色的脸,是不是潜意识里还是有些在意她?
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听你对我温柔的说一声,傻瓜。
白光渐渐湮灭,永乐公主不知去向,她方才站立的位置竟然一只小白狐狸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向来冷静的国师脸色一瞬间阴霾,长袖一挥间,一柄盈盈三尺青锋陡然出现在手里,泛着森森杀气,
他挥剑揉身而上,毫不犹豫的向正不断往后退的高人道士刺去,刹那间剑光飞舞,不时还能看见光芒刺眼的术法飞撞,众人没见过修道之人的术法,只觉惊奇,有人不怕死的想凑近看仔细,却被飞来的一束光球击中,刹那间便飞灰湮灭了。
所有人顿时不要命的往后退去,场中只留一只小狐狸气息奄奄和两个打斗中越来越快的身影,肉眼难辨到底谁是谁,然而诡异的是,无论两人打斗的多激烈,四周的桌椅花枝几乎都成了碎木,小狐狸依旧安然无事的趴在那里。
其实小狐狸宋千色已经看呆了,他竟然不顾在朝臣面前暴露身份,招招致命。偶尔做事疯狂不计后果,果然和那人还是有些相似的。
缠斗的身影猛然停住,黑衣的国师翩然落地,气息微喘,手中长剑气势如虹,剑尖直直指向一条丈长青花大蛇的七寸处,声音冷冽冰寒:“区区妖孽,还想假冒道士陷害于我,现在,还不赶紧将解除妖术的方法说出来,念在你修行之苦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看到匍匐在地的巨蛇,好些妇人早已吓晕了过去,就是一些朝臣也禁不住汗毛直立,平生第一次,终于见着妖精了,那是不是传说中雪山以北的倾国也是存在的?
趴在地上的青花巨蛇居然口吐人言,赫然就是刚才高人道士的声音,他咬牙道:“我道行是不如你,可若不是刚才那女人替你喝了酒,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只是想不到你竟然不惜暴露身份。”
白连锦面无表情的回头扫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小狐狸:“你用妖法害人,我如今也算替天行道,还不快将公主身上的妖法解了!”
巨蛇冷笑一声:“好一个替天行道,你不一样也是……啊……”
一样是什么?后面的话被一连串的惨叫代替。
白连锦不耐烦的手上一用力,剑尖顿时没进去寸许,巨蛇疼的顿时扭曲了起来,巨大的躯体来回扫动,抽在地上发出震人心魄的响声。
“说是不说?”白连锦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无情。
巨蛇平息了一下,诡异决绝的语气道:“我说,”待白连锦将剑拔出来之后,他张口用生涩的语言念了一段什么,白连锦脸色陡变,身子不易觉察的晃了晃,往后退了一小步,而巨蛇狰狞的体态似乎比先前被刺中七寸时更加痛苦。
宋千色抬起她的狐狸脑袋,如果她脸上没毛的话,一定能看到一幅震惊的样子,巨蛇念的是《心经》里一段清心静气的经文,凡人听了能清除心魔,而执念太深的妖魔听了的话无疑就是最具杀伤力的利器。
想不到他竟然以自残的方式来反击,白连锦身形一踉跄,巨蛇顿时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化为一道青光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
白连锦只是脸色有些泛白,他俯身将宋千色抱了起来,此时皇帝又恢复了他的威严,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你没事吧。”
靠之,宋千色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好歹被变成狐狸的是咱,是咱!国师连一根头发都没乱好吧,难道不应该先问问她的状况吗?两人之间果然有JQ。
白连锦手里的长剑已经无影无踪:“没事,只是她身上的妖法比较难解。”
宋千色自己也感觉到了法咒的厉害,她并没有使用法力抵抗,强大的妖力是个变形咒,她开始时有些不明白,给国师的话用个普通的现原形的法咒不久行了吗?后来才想起,国师虽然明面上不能反抗,但在妖法施在身上的时候解了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一群凡人不懂,发生什么情况也只以为是妖法的作用,而用个变形咒就不同了,解起来比较费劲,对抗的话说不定也会现了原形。
看来他幕后的对手对他的情况很了解,宋千色趴在他怀里有些担忧。
天璇终于将目光投在了她身上,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她耸拉的脑袋:“公主,你现在还能听懂我们说话吗?听得懂就说句话,或者点点头也行。”
兴许是见刚才巨蛇能口吐人言,以为她也可以,但事实却是不可以,宋千色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终还是郁闷的点了点头。
天璇欣喜:“那就好,那就好,你放心吧,连锦一定会救好你的,对吧连锦?”
他不住对白连锦打眼色,白连锦没什么情绪的瞟了他一眼,但也配合的轻声“嗯”了一声。
天璇转身,一双儒雅的眸子染了怒气,他定定看着早已吓瘫在地的丞相:“丞相,这事怎么解释?”
丞相瑟缩着跪在地上,面无人色悔不当初的道:“皇上息怒,老臣一时糊涂,受了妖怪的唆使,求皇上饶命啊。”他真是悔不当初,当时那只妖怪找上他,说国师是妖怪,并且一再保证他能收服,而他自己为了地位也一心想要铲除对头,这才同意了。
“一句糊涂就像蒙混过去?”天璇脸上盛怒难消,一手指了指宋千色:“如今公主受害,你让朕如何向周国交代?”
丞相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他多年在朝中培养出来的强大派系此时也发挥了作用,一个个上前替丞相求情。
什么“丞相也是为国家着想……”
什么“丞相实属受妖怪蒙蔽……”
“受妖怪胁迫……”
甚至“丞相被妖怪施法附了体……”这样的理由都能挖的出来,听得宋千色只想扑过去咬他两口。
天璇兴许也被各种无厘头的缘由激怒了,他冷笑一声:“若不是国师来自海外仙岛,懂得降妖之道,说不定朕今天也性命不保了!”
先是谋害国师,现在变成了谋害皇命,罪过又上升了不止一级,宋千色在心里暗赞天璇的心机,他这么一说,既解释了国师为什么也会妖术,又将丞相的罪坐实了,说不定他一直在等这么一个契机,一个铲除丞相的理由,真是阴险啊阴险。
不管丞相如何狡辩,总之妖怪是他带来的,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无论如何也否认不了,这次就算不死也要退层皮,显然丞相也很清楚这点,有些颓然的趴在地上老泪众横,算计了一生,最后毁于一旦。
端庄娴雅的贵妃此时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她爹若是垮台了,她在后宫的地位定也不保,忙跪下来哀求:“皇上,爹爹曾对妾身说过,他也是受胁迫的,实属身不由己,求皇上看在他为国家操劳一生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既然丞相是受胁迫,为何你事先知情不报?分明是丞相伙同妖魔想要谋害国师,威胁朝廷社稷,实在罪不可赦!皇帝,莫要被蒙骗了,定要给国师一个交代,给周国一个交代啊!”
说话是身居后宫不怎么露面的老太后,可能是被刚才的打斗惊动了,老太太言辞犀利,严厉的面容有一股不容反驳的强势,想必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几句话便将贵妃驳的哑口无言。
又来了一个同战线的强硬同盟,天璇自是不胜欣喜,给太后请了个安后一手扶住老太太,亲切的说:“母后,事情儿臣来处理就好,这里太危险,您还是回去吧。”
老太太依旧厉正言辞:“我们晋家的江山都要被夺了,哀家哪里还坐得住?”
宋千色,又来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看来老太后虽深居后宫,对于朝堂上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对于丞相的野心和权势了解的很清楚。
天璇惭愧黯然的道:“是儿臣治国无方,让母后担忧了。”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皇上整日操劳,有所疏忽也在所难免,只是,莫让有心人有了可趁之机啊。”
天璇脸上惭愧之色更深,不住的点头受教,然后,他威严一扫四周:“丞相所作所为今日你们也亲眼所见,责太尉同大理寺一同调查此事,兵部配合捉拿蛇妖,现将罪臣丞相押入天牢,严加看管。”
各人上前领命之。
最后,他收回目光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贵妃:“贵妃知情不报,助纣为虐,打入冷宫,以反思己过。”
本是最亲密的夫妻,现在说打入冷宫就打入冷宫,这就是皇家,各种阴谋算计,让你防不胜防,就算你袖手图一方清幽也是不可能的,总有人会看你不顺眼,稍一不慎就永无翻身之日。
宋千色冷眼看着这对母子一唱一和,不管是被逼耍手段,还是为了权利私欲,都不可能与之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也许哪一天就会成为他上位的棋子。
满地狼籍,自然这席宴也该散了,天璇又看了眼白连锦怀里的宋千色,小声问:“妖法需要多久能解除?婚期定在十日后,来得及吗?”
白连锦顿了顿,才说:“来得及,十日够了。”
“那公主先留在你府上?”
白连锦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里告了一段落,他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虽然过程有点偏差,但也没什么不好,天璇扶着太后率先起驾回去了,众人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幕世界观已经完全颠覆了,而且丞相失势,朝堂又将重新改写,原本丞相的部下皆是一脸的惶恐,大难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