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斓一听,唇角微微弯起一道弧道,且噙一丝幸灾乐祸意味。修长地白修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镶在软榻边上的万紫竹,发出‘哒哒’的响声,犹如在捣蒜,扰得他人心烦意乱。
公西冉迁望着绛颜的深邃眼目又深又沉,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绛颜蹙了蹙眉头,心晓公西冉夏是有意要刁难她:“太子明知不能取到此物,又何必为难我呢?倘若是相似之物,我可以尽我所能去做到!”
“相似之物?让本宫猜一猜……”即墨斓接声说道,然后佯装一幅很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即,似乎想到什么,打趣问道:“你的相似之物该不会是想打盆清水,把天上的月光映在水里,然后送给太子做贺礼?”
绛颜不着痕迹愤愤瞪他一眼,望着满脸狐疑之色的公西冉夏,几近咬牙切齿说道:“当然不是!”
该死的即墨斓,不帮她也就罢了,还要拆她的台,有意让她为难,要不是公西冉夏与公西冉迁在这里,还真想上去朝他脸上赏一片枫叶。不过,她的确是想打盆水随意打发公西冉夏,现在到好,不精心准备是不行了。
“既然颜儿已经知晓要送何物给在太子,那本宫是否也能向颜儿讨一份礼品?”公西冉迁温和轻笑:“本宫要求不高,只是要夜光身旁的星子!当然,本宫并不是要为难颜儿,只要相似之物即可!”
绛颜朝他微微一笑:“二皇子的贺礼定不会少!”
公西冉迁名义上可是她的表兄,即使他不要求礼品,而她也不准备贺礼,绛天与司璧还是会把一切准备妥当,绝不失了礼数。
即墨斓见她朝公西冉迁一笑,眸光沉下许多,扯了扯唇角:“在本宫看来,所谓的星子就是那些流萤!”
绛颜唇角暗暗一抽,对他是已经忍无可忍,那她就无须再忍,皮笑肉不笑地朝着即墨斓绽开艳容:“辟亲王熟悉此事,该不会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吧!”
今日的即墨斓怎么了?一直在找她的茬!该不会又犯毛病了吧?
即墨斓淡淡说道:“本王只是见不得有人想拿一些不足为道的东西来糊弄皇族子孙!”
经他这样一闹,她想干也干不成!
“我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绛颜转过看公西冉夏:“太子,待会还需麻烦您送我到城外一趟,我需要提早准备一些贺礼!”
名为是准备贺礼,实为是想去打铁铺,坐公西冉夏的马车自是想甩开司璧派来的两名婢女。
即墨斓抢先公西冉夏问道:“外城能有什么好的贺礼?”
“这就不牢烦辟亲王猜想!有些东西就因为只有外城有,太子与二皇子才会觉得稀奇!”
即墨斓倏地眯起丹凤眼,当下,大厅的温度冷到极点!
公西冉夏不动声色看眼沉着脸的即墨斓,再看眼抿着双唇的绛颜,然后,瞟看对面的公西冉迁,当即,两人目光正好相撞,似乎都意识到自己无法插足到即墨斓与绛颜的对话之中。
公西冉迁一笑,正想缓和气氛,却听到即墨斓霸道说道:“冲着这份贺礼,本王也要过生辰!”
三人顿时无言以对:“额……”
即墨斓看着绛颜懒洋洋地说道:“既然太子要了夜光,而二皇子也讨了星子,本王就凑合着要白昼的日阳!”他的目光转过公西冉迁:“今年你们的生辰就在辟王府与本王一起过吧!对了!此事还需要转告皇上一声,就说本王要提早过生辰。”
绛颜听到他的话,额上当即划下几条黑线,见天色不早也就没有反驳即墨斓的的无理要求。
公西冉迁与公西冉夏对视一眼,两人蹙起眉心,对此却没有任何异议。
即墨斓微微闭上双目,挥了挥手:“本王乏了,都退下吧!”
他的话语虽然慵懒,但是语气却不容他人拒绝。
他们刚退出大厅,软榻上的即墨斓就睁开了双眼,不满地轻哼一声:“坏丫头!”
绛颜与公西冉夏、公西冉迁走出辟王府外,就立即吩咐跟来的婢女与及几名护卫先回相府。
公西冉迁望眼离去的婢女与护卫,回头对着准备坐上公西冉夏马车的绛颜问道:“颜儿,你真的不需要本宫陪你一起去吗?”
绛颜迈上马车,回头妩媚一笑:“二皇子无需担心,太子会好好保护我的!”
笑话!
她才不会把狼引来!
公西冉夏坚毅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皇弟何必担心,难不成还怕本宫害她不成?你可不要忘了,她可是本宫的未来太子妃,绝对不会让人伤她一根汗毛!”
他故意把未来太子妃咬重几分。
公西冉迁望着公西冉夏动了动双唇,本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隐忍下来,转身坐进自己马车。
公西冉夏见公西冉迁离去,坐上马车,就见绛颜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唇角一动,坐到她的对面,道:“说吧!为何让本宫送你去外城?”
绛颜悠悠睁眼:“自然是觉得太子的马车比较舒服!”
他到是不笨,知道她的用意并不简单。不过,她才不会傻的告诉他,让他送她去外城,只单纯的因为他比公西冉迁好糊弄。
公西冉夏冷冷一哼:“谁信你的鬼话!”
“不相信又何必问呢?”
公西冉夏怒瞪一眼,不再作声。
半时辰之后,马车来到外城小巷外。绛颜下了马车,示意公西冉夏在巷外等侯,就转身走进巷子里,来到打铁铺。
史大块一见到绛颜,立即取出早已装进布袋里的兵器递到她的手里,笑着道:“小件兵器都打造好了!绝对保你满意!只是其余兵器,恐怕要一个月之后才能交货。”
绛颜接过布袋,并没有检查里面的兵器是好是坏,直接从腰里掏出‘绛颜’留下的十多张私银票,递到史大块的面前:“这里共有六万两银票,在你替我打造完之前兵器之后,再替我打一些普通刀剑,能打多少是多少,不需要太好,也不需要太坏,只要……”
她语气顿了顿,声色一寒:“只要能杀人便可!”
史大块笑着接过银票,对她的话没有感到任何惊惧。他铺里的兵器本来就用来宰杀畜牲,或是用来杀人,不然,还能有多大用处?
绛颜提着布袋走出打铁铺,回到公西冉夏的马车前。她并没立即坐上马车,平静目光掠过每个侍卫的脚上靴子,除了鞋面有些灰尘之外,鞋底边缘十分干净,不似她的双脚都沾着泥水,从而可以看出,公西冉夏没有派人跟踪她。
她满意地走上马车,目光先是掠过公西冉夏的干净靴底,然后,把布袋放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公西冉夏听到袋里发‘哐啷’一声,似铁物相撞的声音,剑眉一扬:“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绛颜淡然一笑:“只是一些还不能让你知道东西!”
她可没有骗他,现在他不能知道,可是,迟早有一日他会见到。
公西冉夏心想应是与生辰贺礼有关,就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他仍压不住好奇,会不时的瞄看布袋。白色布袋约有一尺宽高,表面凹凸不平,隐隐约约能看到尖利的一角,让他实在有些猜不到里面装的是何物。
回到右相府,绛颜不假他人之手,提着白色布袋回到红颜阁,藏于床榻底之下。然后,走出屏风,就见松儿拿着小酒瓶走了进来,往桌面上的油灯里倒进些许灯油。她看着油灯里的灯油,眼底瞬间浮起一抹精光,出声问道:“松儿,这些灯油从哪取来的?”
“小姐,你回来了!”松儿见到绛颜,眼底闪过讶色,塞好瓶盖,接着道:“孙管家因为怕灯油容易引起火烛,就把它们都放在后院的空屋里。”
“是吗?”绛颜唇角牵起一道美丽的弧度。
夜幕降临,绛颜来到大厅与司璧一同用膳,期间都在谈着在辟王府的所见所闻。
膳后,她借着身子不适躲回到房里,然后,取出床榻底的布袋打开一看,各种锋利的小兵器在烛火下,夺目耀眼,尖锐无比。让她不得不成认史大块的铸造技巧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可惜,他待在外城,接触的人都是一些寻常百姓,白白浪费一门好手艺。
绛颜起身来到窗前观望院里的动静,见大家入睡,关上窗门,吹灭桌上烛火,迅速把自制的夜行衣取出穿在身上。接着把各种暗器、匕首藏在身上的各个部位,包上头巾与面巾。最后,指上戴上尖刺指环及手甲勾。
整装完毕,把剩余没用上的兵器都仍回床榻底,然后,轻手轻脚翻出窗外,躲开守卫,来到后院空屋,取走几瓶灯油,从偏院翻墙而出。快速奔走于漆黑谧静的大街小巷之中,按着脑里的记忆,在半时辰之后,顺利找到兆尹府,并悄悄躲在斜对面的巷子观察在府外巡逻的衙侍,待寻到空隙,疾走到府外墙下,一个蹬而上,利落翻身跃进森严的兆尹府内。
兆尹府内依然灯火明亮,衙侍们压着新奴进进出出,跪趴在地劳隶们悲鸣不断,怨声四起。衙侍肆意发笑,拿着铁烙毫不留情的印在他们的身上。
躲在暗处角落里的绛颜望着跪在地上鬼哭神嚎的劳隶们,扯了扯唇角,眼底闪过冷笑。
宦府对劳隶有多无情,劳隶就对宦府就有多怨恨,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有机可趁。
绛颜目光转向大院后方的大厅阁楼,四周都站在衙侍,守卫十分森严,连只苍绳都飞不进去。从大厅门口望去,能清楚看到几名掌事正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不暇。
她不再继续停留,迅速收回目光沿着黑暗的围墙下走向后院。后院十分清静,宽广的空地却只设立一间厨房及两间供衙侍用食的房间,而厨房的旁边座落着一口大水井。待巡逻衙侍离去,她快速把带来几瓶灯油倒进井里,然后,潜出后院,奔走于长廊之上,当听到前边的整齐的脚步声,神色一凛,敏捷一脚蹬上身旁红色大柱子,抓住廊顶上长梁,吊臂而起,身子翻到长廊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