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最重要的是他今夜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何事?
难道只为了见见她?
绛颜忍不住自嘲一声:“怎么可能!”
她把被褥往头上一盖,转过身睡了过去。
次日清早,绛天为防刺客潜入相府行刺绛颜,特意派来二十多名护卫保护红颜阁安全,而且,这些护卫只听命于绛天一人,就连司璧也无法驱使他们。之后,不管绛颜走到哪里,就会有几名护卫跟到哪里,简直就是形影不离,对她来说实在是不方便。
绛颜本想趁着用午膳之时要绛天收回护卫一事,岂料,整整一日不见他的踪影。到了第二日用午膳之即,她不得不向司璧问起绛天的行踪。
“娘,近两日怎么不见爹爹?”
司璧喝下最后一口汤水,用丝绢轻轻擦试嘴角,方笑着说道:“你爹还不是为了朝庭的事忙得焦头烂耳,听说有几名宦员犯了大事,本来要诛他们九族,但是,皇上仁慈,念在几名宦员曾为朝庭效过力,就只把他们打入奴籍。现今,你爹正在兆尹衙府里让京兆尹把几名宦员的宦籍改成奴籍。”
京兆尹?
绛颜心中大动,眼底闪过精芒,却不动声色的问道:“听娘提到京兆尹,就让女儿想到自己打小就不曾见过自己户籍。娘,我的户籍是不是在您那里?”
司璧没想到绛颜会突然起问户籍一事,不禁一愣:“户籍?”
她随即一笑:“户籍有何好看的,待日后嫁给太子,便是皇家媳妇,户籍也会从民籍改为宗籍。”
绛颜撒娇的摇了摇她的手臂:“娘,您就让我看一眼吧!”
司璧心想不就是看一眼户籍,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轻笑一叹:“也罢!你再过三年就到了及笄之年,若还未见过户籍,只怕被人笑话。”
她回过头,朝宁妈妈嘱咐道:“去把我那个盒子取来!”
宁妈妈一笑:“是,夫人!”
盏茶之后,宁妈妈捧着紫梵木香盒放置桌面上。
司璧含笑打开香盒,小心翼翼取出一张白纸放置在绛颜的面前:“这就是你的户籍!”
绛颜接过细细一看,户籍上的正中央写着‘民籍’两字,并且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的姓名、年龄、性别、生辰、籍贯,居住地等等,内容相当详细,而且,户籍右下角还盖着京兆尹的宦印。
当然,看户籍并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绛颜瞄眼正在喝着茶司璧,再瞄眼让婢女收拾碗筷的宁妈妈,她暗暗在纸上搓了一把,果然,户籍纸张与平日所用纸张大不一样,比普通的白纸还要润厚光滑。
她暗暗瞄向紫梵木香盒里,当即看到‘宦籍’两字。
绛颜不露声色地入下户籍,接着,惊讶发出‘咦’的一声:“这是爹爹的宦籍吗?”
司璧听到她提到绛天,瞬间漾开嫣然笑容,取出绛天的宦籍放到她的面前:“除了你爹的,还能有谁的。你爹向来粗心大意,娘怕你爹不小心把宦籍弄丢了,才特意帮他把管籍收起来。你可不知宦籍可不比民籍来得容易,你的民籍若是丢了或是毁了,即可让你爹给你补回一张。若是你爹的宦籍丢了,可是要到皇上面前讨要。”
“宦籍为什么要到皇上面前讨要?女儿记得京兆尹不是在管宦籍的吗?”绛颜取过绛天的宦籍,上面除了姓名、性别等之外,还清楚记载着绛天何时做宦,何时坐上右相之位。最重要一点,宦籍纸张比民籍纸张洁白平滑许多。
司璧不屑哼一声:“京兆尹有你爹的宦大吗?京兆尹也只能管一些比他宦级低的小宦!”
绛颜把两张户籍放回司璧面前,佯作不经意说道:“如今皇上要把几名宦员及宦员的九族打入奴籍,京兆尹必是忙到不可开交!”
“听你爹说,皇上要他与京兆尹在七日之内办妥奴籍一事,近几日,你爹与京兆尹都会住在兆尹衙府内处理公务!”司璧放好户籍,把紫梵木香盒递给宁妈妈,交待她把盒子放回原位,然后,回过头与绛颜笑着道:“这两日你就在府里好好歇息,后日,你就带上娘准备的礼品到辟王府向辟亲王拜访道谢。到了辟王府,言行要谨慎,别失礼数。若是看到稀奇古怪之物,定要回来跟娘说说,让娘也开开眼界,知道吗?”
绛颜本想找借口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她无需想法子甩掉护卫,就可以光明正大走出相府,然后,到外城的打铁铺取货。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绛颜至遇刺之后,在右相府里乖乖待上三日,也趁此机会把从库房里取来布匹整理一遍,并缝制她所需的布料。直到第四日清早的早膳之后,方带着司璧准备好的礼物来到辟王府。
辟王府内,华阁奢楼,假山流水,清湖曲桥,占地宽广。从原户部尚书府邸算起,大约有三百亩地,华丽府邸俨然像是一座小型皇宫。
绛颜至从进到王府,就下意识的暗暗打量起府里每个角落。尤其司璧三翻两次的提起辟亲王里的稀奇古怪之物,更让她压不住心底的好奇心,悄悄地用余光瞄往府里一草一木。
她发现王府里看似没有多少侍卫在院子里巡逻,但是藏在暗处的侍卫却多不胜数,防卫十分森严。
“呦!原来是绛小姐,真是稀客!”略带讽意的话语从侧院门口传了过来。
闻声,绛颜停下脚步侧望,只见容月皮笑肉不笑地领着四名侍卫抬着黑布团往她走来。
“见过容护卫!”
容月盯着她清涩妖媚的容颜,有些不屑的撇撇唇角,随之,目光微闪,手背在身后,轻轻一弹指,内气瞬发而出,打在其中一名侍卫的手腕上。
侍卫吃疼,低呼一声,不禁松开黑布一脚。当即,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从黑布团里露了出来。
“啊!”绛颜身后的两名婢女立马尖叫出声,速速转过身,害怕的直打哆嗦。
绛颜岂会没注意到容月的小动作,不就是想吓唬她,可惜,她见过的尸体比见爸妈还多。
她瞅眼黑布包住的尸体,看到死者身上穿着的夜行衣。心想此人应是与司璧一样,想在王府里寻找某样东西。
容月本以为可以看到绛颜大惊失色的模样,却没想到不但没有吓着她,反而一脸平静,让他顿感无趣。
他迅速板着脸向身后侍卫斥道:“你是怎么抬尸体的?竟然在贵客面前如此失礼,还不快把尸体拿去喂狗!”
“是!”四名持卫急急忙心忙把尸体抬离。
容月朝绛颜笑着道:“没有吓着绛小姐吧?只不过是一些小杂碎,以为辟王府是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因此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在下认为不安好心之人,还是慎入为妙,不然下场就好比那具尸体。绛小姐,您说是不是?”
绛颜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告戒她不要打辟亲王的主意。
她唇角绽开嫣然笑意:“容护卫说得是。不过,若是没有几两重又岂敢进王府。容护卫,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容月倏地微眯起眼目盯视着冶艳笑容,让他觉得格外的刺眼。
“天色不早,我该去拜见王爷了!”
绛颜在王府管家的领路下来到王府大院,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什么稀奇古怪之物,在她眼里,这里只不过是比普通宅子还要大几倍的府邸而已。
管家走进大厅禀报:“王爷,绛小姐来了!”
站在院子里等侯的绛颜听到隐隐约约听到大厅里的笑声,当听到管家禀报之后,笑声随之消失。
管家折回院子,笑着道:“绛小姐,王爷有请!”
绛颜示意身后的人把礼品交给管家,然后,领着两名婢女走进大厅。进屋就看到慵懒地斜躺在正位软榻上的即墨斓,身袭松松垮垮的上等丝绸白色衣袍,下方露出一双白皙的美丽果足,右足腕上套着金色镶紫色宝石的宽大龙凤足环,让人觉得这双纤美的细足十分金贵。他的发丝懒懒散散的斜扎垂在敞开衣襟的胸膛,邪媚万分,只需轻轻撩目,就能摄人心魂。
即墨斓唇角轻牵:“绛小姐亲临辟王府,真是令本王的府邸蓬荜生辉,不过……”
他的目光往左右两边的客座上的人一扫,轻笑一声:“就不知道绛小姐是真的来拜访本王,还是为了来看你的未来太子夫君,再或者是来看你的‘最亲’表兄?”
绛颜听这么一说,方注意到坐在左右两边客座上的公西冉夏与公西冉迁,不由地拧拧眉。本想借着来看即墨斓之后就立马赶紧外城,可是,如今公西冉迁与公西冉夏都在,恐怕没这么容易脱身。
公西冉迁见绛颜没有立即答话,以为心有为难,怕得罪了谁,就立即笑了出声,道:“颜儿来得正好,本宫与皇叔祖、皇兄正好说着七日之后生辰宴!”
生辰宴?
绛颜压住心底疑惑扫过面色闪过不快的即墨斓,最后,落在脸色寒青的公西冉夏身上。脑里突然涌现出‘绛颜’的记忆,公西冉夏与公西冉迁生辰都是在五月二十五,同年同日却不同时出生,公西冉迁比公古冉夏晚生几个时辰,也因为如此,每年生辰宴都有闹出一些不欢,就好比‘绛颜’,每年五月二十五都会先到公古冉迁宫院为他庆生,从没有一次例外,让身为未婚夫婿的公西冉夏十分难堪。
“不知太子可有想要的生辰贺礼!”
此话一出,屋里的三名男子顿然一愣。
公西冉夏唇角扯出一丝讥嘲:“你是在问本宫吗?”
绛颜垂下眸子,遮住眼底下的精光,微微点了点头。
公西冉夏见她点头,星目闪过怔意,随即想到以往的生辰宴,脸色不禁一沉,唇角一扯,有意为难,道:“本宫要天上的夜光,你能摘下来给本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