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让她到辟王府走一趟。
绛颜不理会司璧,转问绛天:“皇家的人不都是姓公西吗?辟亲王为何姓即墨?”
绛天没想到绛颜会问这个,微微一愣,随即,低吟一声:“即墨是辟亲王的母妃,也就是太祖帝的皇贵妃的姓氏。太祖贵妃并非我朝之人,而是石澜国的公主。在辟亲王出世的那一年,太祖皇贵妃肯求太祖帝让辟亲王随她姓氏,由于太祖帝十分疼爱太祖贵皇妃,便允了这事!可惜,就在同一年,太祖帝就驾崩了,太祖皇贵妃不想留在伤心之地,就带在年幼的辟亲王回到石澜国。往后每隔两年,辟亲王就会回京一次,每次只待半月或是一个月便又离开。”
司璧赶忙接口说道:“听说辟亲王经常从石澜国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京,不过,却甚少展露众人面前,颜儿从辟王府回来,可要一一讲给娘听!”
绛颜觉得她每句话都在盘算着什么,随意敷衍几句之后便回到红颜阁。脚步刚踏进屋里,就立即吩咐三名贴身婢女按照她所说方式裁剪布匹,四人直至忙到入夜,方各自回房歇息。
红颜阁各屋里的灯熄灭不久,绛颜便又起身在屋里锻练。之后想在院里再跑上几圈,但又怕被人发现,只好打消念头。就在躺回床榻上之即,脑里忽地想到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那就是相府北边角落的禁地……竹泉。平日里,没有绛天与司璧的允许,府里的下人是不能进入竹泉之内,在那里锻练是再不好不过的地方。
绛颜向来是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次日寅时,天未亮,就悄悄起了床榻来到竹泉,可是,人尚未走到竹泉门口,就远远地看到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潜进竹泉里。
竹泉只有一池汤泉,又没有藏山珍宝贝,何需鬼鬼祟祟潜进林子里?
绛颜想也不想立马跟上一瞧。
天色昏暗,尤其在竹树遮月的竹林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依然能隐隐约约从对方的身段、发式辨认出对方是一名妇人。
妇人自走进竹泉之后,步伐变得沉稳淡定,迈着快步走进路边的竹林里。
绛颜尾随身后,妇人走,她就走,妇人停,她就停。而且,对方没有武功底子,所以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在后。
突然,妇人停下脚步,左右望了望,然后,蹲下身子,拨扫地上的落叶,随后,‘嘎吱’一声,响起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她赶紧提着食盒与灯笼小心翼翼地钻进地洞里。
就在在妇人转身关门的瞬间,绛颜借着灯笼里的烛光,清楚看到妇人的面容。
竟然是宁妈妈?
她在干什么?
她为何会来这里?地洞里又藏着什么?
绛颜脑里一连串的疑问。
不过,她并没有着急一探究竟,而是在外头静静等候。约莫过去两盏茶,地上的木门再次发出声响。宁妈妈从地洞里钻了出来,迅速盖上木板,铺上落叶,确定没有露出破绽,方满意的离开竹泉。
绛颜确定宁妈妈离开竹泉之后,方折回竹林里。打开木板,看到地洞里照出微弱火光,敏捷钻进洞内,顺手带上木板。
她轻手轻脚地靠在石壁走下石梯,地洞里十分潮湿,甚至飘着难闻的异味,而且,在清静地道里,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下方传来粗喘的声音,犹如受伤的老狼,在低嚎着。
忽然,下方响起隐忍着苦痛的沉喝声:“是谁?”
绛颜不禁一愣,脚步已是放到最轻,没料到,对方还是发现她的存在。
她转身就想逃走,然,后方传来大怒的吼叫声:“老夫知道你不是宁摇那个贱妇!你到底是谁?给老夫出来!”
绛颜听到对方称呼宁妈妈为宁摇贱妇,便知对方与宁妈妈不是一伙人。
她微微探起头颅,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老者被锁在石壁上,四肢由粗大的铁链给牢牢地扣死着,满身新旧伤痕,几乎是血肉模糊,惨不忍赌。
老者借着墙上的烛火看清来人,怨怒的红丝双目倏地睁得如铜铃一般大,怔怔地望着她妖美的面容,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你……你……”
绛颜见他似乎认识自己,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认识我?”
老者一愣,随之,放声疯狂大笑:“哈哈!哈哈!”
洞里全是老者发狂的笑声,绛颜不悦的蹙紧眉心。
不知过去多久,老者才渐渐地停下笑声,阴鸷眼目犹如老鹰看到猎物直勾勾的盯着她:“想知道老夫认不认识你,你就走过来,让老夫仔细看清楚你之后,老夫再告诉你!”
绛颜半眯眼目,眸底泛起犀利之色,掠过牢牢扣住老者四肢上的粗大铁链,确定他无法伤到自己之后,方走到他的面前。
老者深沉目光盯着精致容颜,眼波激烈伏动。突然,大‘咳’起来,接着呸的一声,朝她脸上大吐一口脏痰:“认贼做母的贱丫头!”
绛颜眼目光一沉,变得森暗阴寒,抬起手,不急不徐地擦去脸上污秽,猝然,挥手一甩,‘啪’的发出清亮的响起,手背狠狠地甩到老者左颊上,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当即,老者头颅被打歪一边,他不敢置信的瞪大发红的眼目,大怒回过头:“你……你这贱丫头竟敢打老夫!”
绛颜唇角勾起冷咧:“为何不敢?我告诉你,打我出生那一刻起,就不知道什么叫尊老!”
“不愧是司璧贱妇养的贱丫头。”老者气红脖子:“她以为派你过来,老夫就会把东西交出来,你回去告诉她,别作梦!”
“东西?”绛颜面色涌上疑惑:“什么东西?”
竹泉被列为禁地,不允许他人轻易进,恐怕就是因为司璧把臭老头关在这里的原故!
老者鄙夷睨她一眼,冷哼一声。
绛颜见他不答话,冷着脸抿着双唇转身走向梯口,她只不过是碰巧发现这个地窖,对于臭老头以及他嘴里的东西丝毫不敢兴趣。
老者见她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脸色掠过一丝焦急,布满红丝的怨恨眼目,突然精光浮动,幽幽张口说道:“东西在灵净身上!”
林静?
谁啊?
绛颜停住脚步,回过身,唇角噙起深意:“突然改口,该不会是想找人来救你吧!”
老者眼底闪过寒光:“随你信不信!”
绛颜扯了扯唇,不作逗留,走上石梯。
真以为她是司璧派来的人,实在可笑致极,反正不管臭老头的话是真是假,她都不会去找名叫林静的人,再说,她自己的事都顾不来,为何要为司璧想得到东西而去奔波。
老者听到洞口关闭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哽咽哭泣起来,忘情唤道:“雪儿!雪儿!我可怜的雪儿!”
悲切的呼唤声一声又一声的回响在地窖之中,久久不散。
站在地窖门口的绛颜,听着地窖里传来老头真情呼唤,不禁蹙了蹙眉心,望眼泛白天际,速速回到红颜阁。
刚关上房门,就听红颜阁里的婢女起身忙活的声音。
绛颜佯装刚起身的模样,梳洗一翻之后,便来到大厅与司璧一同用膳。
司璧看到绛颜的到来,眼里全是浓浓的笑意,并且亲自给她舀了一白粥。
“娘,今日我要到梵净寺还愿!”这话只不过是绛颜为了出门而找的借口。
“还愿?”司璧一愣,随即一笑:“好!好!都依你!不过,今日没有二皇子作陪,你就带让棉儿和软儿一起去吧!”
站在降颜身后棉儿一听,慌忙大呼一声:“不……”
绛颜与司璧狐疑看向神色有些惊慌的棉儿,宁妈妈迅速板起脸,严肃斥道:“主子们在闲聊,你在咋呼什么?”
棉儿吱吱唔唔瞄眼司璧,然后,再瞄眼绛颜,忙捂着腹部说道:“夫人、小姐,奴婢肚子疼,奴婢怕在梵净寺的路上给小姐添麻烦,要不……要不就让松儿代替奴婢去吧!”
司璧见她似乎憋不住的模样,赶忙挥挥手:“你下去顺便把软儿和松儿都叫来!”
“谢谢夫人!”棉儿急急忙忙退出大厅。
绛颜望着棉儿匆匆离开的身影,眼底掠过一抹寻思。尽管棉儿装病是惟妙惟肖,可是,之前一声咋呼却有着慌乱之色,就是猜不透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半时辰之后,绛颜与软儿、松儿及两名魁梧的护卫一同乘坐马车离开相府。
一路上,松儿直叽叽喳喳地说不停,对新鲜的事物既是好奇,又是兴奋,软儿较为年长,有时会答答话,有时会不禁被松儿的话逗笑。
绛颜靠坐在铺好的软垫上,轻轻摇着手里执扇,脑里不停思索着到梵净寺之后,要如何摆脱软儿与棉儿两个丫头。
下车之后,绛颜到寺里上香、还愿完毕,就借着找大师讲经来到偏殿。
偏殿里坐着数百名信徒,而讲坐之上是名年轻大师,约莫二十出头,乌黑青丝由黄丝带简单束起,面容俊秀,明眸犹如水琉璃球清澈剔透,高挺鼻尖,复杂繁缛的佛经从薄而朱红的双唇里轻轻吐出,让人觉得格外好听。
是他!
绛颜望着讲坐上的灵净,蹙蹙眉心,能在座上讲经的人,在梵净寺的身份定不一般。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
正在认真讲佛经的灵净当看到走进偏愉的妖少女,声音不禁一颤,发怔的眼目随着她的身影移动而转动,讲经的声音渐渐小了许多:“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你们先在这里听大师讲经,我去找方丈说禅!”绛颜示意松儿与软儿静心打坐,认真听大师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