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嬷嬷露出慌张与担忧:“可是……”
“她现今身在苍域国,就算借她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整死你,本宫猜想,她顶多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感害怕罢了!”
竹嬷嬷看出皇后心意已决,眼目暗淡下来,好一会,才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老奴定会为皇后娘娘找到想要的东西。”
皇后认真向她保证:“若绛颜敢动你分毫,本宫定不会放过她的!”
“谢皇后娘娘!老奴这就去收拾行装!”
皇后回到未央宫,就看到公西冉夏坐在大殿里,露出一笑:“夏儿!”
公西冉夏站起身请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拧了拧眉,看出公西冉夏面色暗沉,似乎藏有心事:“皇儿,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母后?”
公西冉夏看眼满脸关忧的皇后,露出淡淡一笑:“儿臣刚从皇家别苑回来,就听说竹嬷嬷的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此时,他心里沉甸甸地,内心深处不停回想着在别苑里,绛颜所说的故事。
他知道绛颜所说的美丽姑娘就是指她的亲娘,也就是绛雪,他还知道绛颜故事中的皇后就是他的母后,更知道她说的故事都是真的。
皇后轻轻一笑:“本宫已经吩咐竹嬷嬷收拾行装去了!不过,竹嬷嬷已经伺候本宫多年,突然不在身边,还真有些不习惯!”
公西冉夏看着面带着端庄笑容的皇后,星目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母后,你可知绛颜是来报仇的!
公西冉夏在心里激动说道。
之前,听到绛颜的故事之后,他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曾伤害过绛家的人。
竹嬷嬷惴着包袱,跟着礼部尚书战战兢兢地走进皇家别苑。
尚未进到大厅,就听到孩子笑咯咯的声音。
礼部尚书进到大厅,就立即向主位上逗着孩子的绛颜说道:“绛大人,老夫把竹嬷嬷带来了!”
绛颜仿若未闻,继续教小娃儿说道:“小绛玉,叫绛爷!”
两岁的小娃儿乖乖听话,甜甜喊道:“绛爷!”
“真乖!”绛颜看着可爱的粉嫩小脸,忍不住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
她打心底喜欢绛玉,并不会因为他的娘亲是司璧,就会冰冷相待。
绛玉必竟只是孩子,以前的恩怨自然不会报复在孩子的身上,把绛玉带到皇家别苑,也只是想让司璧不好过罢了。
至于绛天……
绛颜敛了敛笑容,心中涌上小小的疑惑。
打从她认识藏隐与仇恨以来,就不曾听他们说过绛天的一句不是。
“绛大人?”
礼部尚书见绛颜走神,又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绛颜看着他们:“礼部尚书,你可以回去了!”
竹嬷嬷一见礼部尚书转身就走,心里一急,连忙抓住礼部尚书的袖子。
绛颜见状,好笑地勾起一丝讥讽:“竹嬷嬷抓着礼部尚书的衣袖,该不会是害怕我吃了你不成?”
竹嬷嬷尴尬地放开礼部尚书的衣袖:“老奴常年待在宫中,对于陌生的地方,自会有些不适应,让绛大人见笑了!”
“竹嬷嬷何必见外,以我们当年的深厚‘交情’,你大可以把这里当作你的家!”
竹嬷嬷听到‘交情’两字,顿感心惊肉跳,讪讪地笑着:“绛大人身份尊贵,老奴不敢造次!”
“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的与你说清楚你在别苑的职责。”
绛颜把绛玉抱正:“我的小绛玉虽只是右相府的小公子,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比皇宫里的皇子尊贵千百万倍,嗑碰不得,我希望每日都能听到他开心的笑语声,至于吵闹的哭声……”
她淡淡瞥竹嬷嬷一眼,竹嬷嬷赶紧说道:“老奴绝对把小公子哄得高高兴兴!”
在苍域国里,除了宫里的皇娘与各宫的娘娘所生的皇子,还有谁敢说自家的孩子比皇子身份尊贵。
绛颜满意一笑:“还有一件事,需要竹嬷嬷记清楚,不管你身后有谁为你撑腰,可是,在我这里,我就是你的主子,我既能赏你,也能罚你,我可以保你一世无忧,也可以让你死无全尸,所以,在做什么事之前,你要先好好惦量惦量!”
竹嬷嬷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心底越来越胆怯,也越来越害怕。
她现在很清楚的知道眼前之人已不在是右相千金,她已经有能力与苍域国的帝君对着干,皇后又能如何保自己平安无事。
也许,她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吭上一声。
竹嬷嬷在皇宫里,是梅、兰、竹、菊四大嬷嬷中的竹嬷嬷,在奴才品级里的二品宦奴,身份谈不上尊贵,但也不会过于卑贱,常年待在皇后身边,早已经是养尊处优,走在宫里,不管是总管太监,还是其他宫里的妃子,都要卖她几分薄面,也没有人敢随意拿使唤。
可是,打她从进到皇家别苑的那一刻起,她才真正的认识到什么叫做恶梦,来到皇宫别苑之后,并不是只是带带孩子这么容易。
天未亮,正是大家熟睡之时,竹嬷嬷就被人赶起床榻,与厨房里的侍女给别苑里的士兵弄吃的。
待天亮之后,竹嬷嬷就要伺候绛玉起床榻,喂他吃早饭,陪他玩耍。
尚未到午时,竹嬷嬷就被人叫到厨房里弄午饭。
午饭过后,就是洗碗,洗碟,洗盆,上千的碗筷几乎是她一人包办。
入夜,喂小娃儿吃饭,还要替士兵们洗衣,打扫院子,直到子时,才能稍稍的喘口气,回到房里躲着歇息。
如果只是付出劳力,一直这么辛苦下去,竹嬷嬷也就认了,可是,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只要她不小心做错一点小事就要受罚,小到面壁思过,大到各种刑罚,不会让你重伤不起,只会让罚到在受伤的同时,还能干活。
用士兵的话来说,这是军罚,用军营里的对士兵的惩罚,放置在她的身上。
在皇家别苑中,竹嬷嬷是最下等的奴才,不管是何人的命令,都必需遵从,也就短短的三日,她的身上已经有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原本光滑的双手,仿若腐烂一般,不是伤痕就是脱皮,在临近初冬的到来,双手直发疼,简直是生不如死。
如今,她能保命就不错了,更别谈完成皇后交待下来的事情。
“现在竹嬷嬷在屋里上药呢!两眼红红的,嘴里发着颤抖声音,叨念着皇后何时来接她回去。”
林欣在偷看竹嬷嬷躲在屋里的情形之后,就立即跑到大厅向绛颜汇报,学着竹嬷嬷的模样,是灵活灵现,让人忍不住发笑。
绛颜揉了揉怀里孩子的头发,勾唇一笑:“她一定以为躲在宫里就能安枕无忧,可惜……”
她投给林欣一个戏谑的眼神:“可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绛颜!”
躲在宫里,她同样有办法能把竹嬷嬷给弄出来。
绛颜站起身,把怀里的绛玉递到林欣手里:“带他玩去!”
林欣接过绛玉:“绛大人要出去吗?”
林欣露出一丝贼笑:“绛颜大人去要去辟亲王吗?”
绛颜忽视她眼里的打趣笑意,转头就走出皇家别苑,尚未坐上士兵准备好的马匹,一条人影突然冲到她的面前,稳稳地抱住她的腰际,苦苦哀求着:“绛颜,求你把玉儿还给我!”
绛颜低睨几乎跪在她身前的司璧,冰冷的唇角勾起一丝讥笑:“你还不死心啊?”
绛玉在皇家别苑待了四日,司璧就在外头守了四日,起初两日,会在别苑外大吵大闹,之后两日就安静下来了。
司壁语气激动:“玉儿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任何人从我的身边夺走他!”
绛颜讥笑:“右相夫人,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力守住你的孩子?你以为你一句不允许就能保小绛玉的安全?”
随即,她恍然呼出一声:“我忘了右相夫人背后还有皇贵妃与二皇子给你当靠山呢,可是,都过去四日了,怎么不见他们出面要人呢?”
司璧微微一颤,她岂会没有想过去求皇贵妃与二皇子。
可是,他们要想帮她,早在绛玉被绛颜带走当日,二皇子早就出面说情了。
绛颜淡淡扫过有失端庄的司璧:“右相夫人若有时间在这里耗,还不如多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点像是右相夫人的模样?”
她拉开腰际上的双手,翻上马背,居高临下,俯视仍在发怔的司璧:“我记得你四日前说过,至小,你就让我吃好的,穿好的,想要什么就在什么,从未亏待过我。如今,我也是这般对待你的儿子,甚至还找来宫里的竹嬷嬷照顾他,把他当皇子一样供着。”
“不!”司璧听到竹嬷嬷,速速回过手,焦急地抓住绛颜的小腿:“你知道竹嬷嬷是皇后的人,万一……”
“没有万一!你孩子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绛颜打断她的话,甩掉小腿上的手,意味深长说了一句之后,便骑马离去。
司璧怔怔站在原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脑里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飞到四日前。
当时,她苦求着绛天把孩子带回来,绛天也说了这么一句话:玉儿在绛颜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璧捂住发乱的胸口,总觉得快要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她一直待在右相府里,不问朝廷之事,但是,她隐隐觉得在百姓看不到的地方,朝廷将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绛颜领着百名士兵离开皇家别苑之后,就发现街上突然多了许多宦府衙卫。
一路下来,都能见到衙卫们盘问百姓,或是一大群衙卫跑进百姓屋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