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搭了一辆喷气式悬浮飞车,来到檐凉纪念碑顶端。檐凉纪念碑是一座矗立在大海里的混凝土碑,纪念碑仅仅露出海面的高度就有四百五十一米高,七十二米宽,二十九米厚,加之深入海里的高度,纪念碑总高度快接近一公里了。建造纪念碑的时候使用上千万方混凝土,耗时十二年才完工。纪念碑方方正正,空无一字,有人说这块碑具有后现代的美感,有人嫌它丑,更多人则说是一群钱多没处花的富豪们的炫富纪念物。
纪念碑成了檐凉的坐标,新政府上台后规定,任何一座楼都不准高过纪念碑。
尽管有喷气悬浮飞车,但是纪念碑顶还是少有人敢上,碑顶时时刻刻都刮着大风,几乎能把成年人吹飞。
他倒是挺喜欢这种劲风扑面的感觉,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站稳,海风能使人清醒,使他能更好的思考。
他打开手机,在手机屏幕上进行指纹扫描与视网膜扫描,确定机主之后,他放平手机,一个三维图像从手机屏幕升起来。
“你好,sera为你服务。”sera是他为手机智能语音服务系统起的名字,意思是血清,是上古卷轴十三里的一个不死吸血鬼的名字。
“sera,打开夕阳的信息。”
“正在阅读......”
“你这次的任务是......”夕阳的三维图像升起来:“你需要潜入智海公司大厦,盗窃出‘机械粉末’。”
“‘机械粉末’,那是什么?”
“机密!”这是夕阳的三维图像的智能回答,夕阳继续说:“这是目标。”夕阳的三维图像消失,另一个三维图像升起,是一个两面为平面,两面为弧面的罐体:“目标通体黑色,罐底蚀刻有西德教的标志——飞蛾,据估计,灌重约两千二百克。目标存放在智海大厦三十九楼,一间名为‘老贝克的酒壶’的房间,进门右面墙壁悬挂着一副画,是梵高的《星空》,画背后有一个保险箱,目标存放在里面。”
“保险箱使用黑狱公司生产的光子电磁保险锁,你需要使用超磁激电器使保险所内部短路,从而使保险所密码失效。但保险锁下有一条备用和报警的超导线缆,为了不触发警报,你需要撬开地板,用我为你提供的速接器接通线缆,使之无法报警。”
“听起来很简单。”他点点头。
“你有两分钟时间来完成。”
“哈,更简单了。”他苦笑一下。
“我接下来说明如何进入智海大厦。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智海公司普通员工的身份,你可以使用这个身份轻松进入智海大厦,智海公司早上八点半上班,下午两点半上班,你最好在上班时间进入智海公司。但是普通员工只能到达二十层,接下来九层,你需要从通风管道进入。二十层左边尽头男厕有一条贯通全楼层的通风管,你打开天花板从那里进入。因智海公司三十层以上大部分是计算机设备,通风管道线路多变复杂。为了不使你迷路,我为你准备了智海大厦的通风管网,标注了线路与目标。”
“你从通风管道到达三十九层之后,需要先潜入保安室,获取保安室监控权限。保安室里一般由五人值守,你能轻松对付。监控权限只有保安队长的指纹才能获取,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夕阳生硬的咧嘴一笑,说:“从蔻续娱乐厅的小妞的比基尼上,保安队长今日应当不会上班,昨夜他喝大了。从数据分析,你不是他的对手。”
“嘿!”他不服:“我倒想见识见识。”
“不可做出冒险行为影响到任务。”夕阳说:“接下来你需要获取保安队副队长的声纹信息,这是他的实时图片。”屏幕上现出一个满脸油光,身躯肥大,短手短脚的胖子。
“嘿,这人怎么当上保安副队长的?”
“他叫布乌,别看他其貌不扬,他曾经是九十公斤级散打冠军,后来因为打黑拳被人打断脊柱,只能靠机械义肢行走。他的本事不可小觑,不过你应当能应付。其他人生死勿论,但你必须保证拿到他的声纹信息后方可离开。保安室进出都需要他的声纹或者是队长的指纹。”
“你出了保安室,一路小心避让巡视保安,三十九层共有六个保安随时巡视,位置随机,不能确定,你需要小心应付。你往保安室往右走到第九间房间就是‘老贝克的酒壶’,进入这间房间需要保安队长的指纹与副队长的声纹。进入之后你就能看到目标所在地。”
他嘲笑道:“你说得这么详细,看来隐腐会是志在必得啦。听着很简单。”
“你拿取目标之后把目标放在檐园辉湖旁左起第三个长凳下,就算完成任务。任务前期资信点已经打到你的手机账户,剩余资信点将在你完成任务之后全部一次性付清。你此次任务需要的用品已经准备好,存放于南海岸的老地方,请你确定哪天行动?”
“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到达智海。”
“任务确定,执行人员确定,进场时间确定,任务估计耗时两个小时。”夕阳说完,三维图像消失。
Sera的声音响起:“请问你还需要阅读其他信息么?天贝发来一条消息。”
“打开。”
天贝的三维图像出现,是短装活泼而清秀的打扮:“嗨,你在哪儿?中午饭怎么不回来吃?我给你买了鱿鱼,你最爱吃的莴笋肉酱炒鱿鱼已经做好了,放在保鲜柜里,你下午回来自己取出来吃吧。一定要回来吃呀!我去看电影去了,《魔戒》今天放映了,一部很老很老的电影,新西兰太美了,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玩玩吧。你不在,我只好一个人去喽。”
他关了信息,让Sera给自己叫来一辆飞车,去南海岸取来人物用品之后,回到家里,把天贝做的莴笋肉酱炒鱿鱼拿出来吃了,天贝本来笨手笨脚的,但他知道他爱吃鱿鱼之后,学会了做这道菜,味道很多变,有时候会咸一些,有时候会辣一些,有时候味道又很淡。
天贝下午离家,独自一人去檐园逛了一圈,看一看湖里的海鸥,这种鸟在檐凉本已经绝迹,后来从云南引进了几只,并做了基因改良,改变了海鸥候鸟的习性,这几只海鸥就一直生活在檐园。
她用鸟食喂了一会儿海鸥,电影播放时间到了,就去电影院看电影,电影效果让天贝如同置身于中土世界,任意畅游。
电影很长,足足三个半小时,她看完以后,天已经黑了,就坐无人驾驶汽车回家,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里没有灯光,心里嘀咕:“怎么还没有回来?”
天贝开门进屋,打开电灯,忽地猛然一悚,然后拍拍胸口子,喘着粗气说:“你吓死我了,怎么回家也不开灯。”
原来他拉了一张椅子,就坐在客厅里,闷闷的不出声,天贝开灯猛然见到他,就被吓了一跳。
“你饭吃了么?给你留了菜在保鲜柜呢,是你最爱吃的,没吃我去给你端出来。”天贝说,她看一会儿他,他似乎是一座雕塑,不会动,连胸口也不见起伏,她连忙去抓住他的手,只觉入手冰凉,如碰冰霜,手又去摸他的脸颊,却是热的。
“你生病啦?怎么不叫医护机器人过来呢?”
“没事。”他懒懒说:“天贝,问你个事儿。”
“说。”
“你觉得檐凉好么?我是说住的好不好,不说房子,不说物质,不说消费,就说你的感觉,你对檐凉的感觉好么?”
“怎么说,说不上多好,难受也不是,就是......嗯......它好似一个奔跑不知道停下来的人,不知道累,我们跟不上它的。它拿着我们的食物,我们的美梦,我们要追上它才能要回来。它不知道累,但是我们知道,我们祈求它停一停,歇一歇,看一看沿路的风景,躲躲太阳,可是它不会听的,它跑得太快,离我们太远,我们的声音又那么小,好似蚊子的哼哼,它也是不会在意的。”
“那么说你是不喜欢檐凉的了。”
“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你在这里,家就在这里,我不想呆也只能给自己放个假,是离不开的。”
“怎么会离不开呢。天贝是不羁的风嘛。要是有可能你最想去哪里居住?”
“那可多了,马尔代夫,新西兰,古巴,挪威,芬兰,荷兰,瑞典,阿根廷,好多好多,都是我想去的。”
“那你看咱们去芬兰怎么样?”
“芬兰,那是好地方啊,天蓝,水清,山水很美。怎么啦,我们要去那里旅游么?”天贝瞪大眼睛看一看他,说:“你今天可不对劲。”
他被天贝的眼睛看得有些烦,说:“他妈个逼!老子哪里不对?”
天贝哈哈大笑,说:“对嘛,这才是你,你不是说话爱带上亲戚朋友,祖宗前辈嘛?”
他自嘲笑一笑,说:“天贝,不说笑。我们搬去芬兰,去了就不回来啦。”
天贝一惊,说:“为什么要搬去那里?”
他说:“天贝,我不会骗你,但是我可以选择不说,你不要问,你去不去?”
天贝静静看着她心里极喜爱和依附的这个男人,她看出他眉头上有阴郁暗淡的光影,他的眼睛里除了有对自己的爱之外,还有更复杂的东西。她是简单的女人,是看不透的,但是她相信他,正如他相信她一样,他宁可不编个谎言,也要说选择沉默,她怎么不愿意和他久长守呢?
天贝咬牙说:“你去做你的事,只要你自己觉得是对的,对我来说就是对的,我相信你,即便你要做的事情对全世界都不好,但对我肯定无害的。我跟定你了,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你甩不掉我,我都追得上你。”
他微微苦笑,站起来把天贝搂进怀里,紧紧的搂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