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恩吉雅遇刺的消息传到了永福宫和摄政王府,布木布泰派了人来看望硕塞,却吃了个闭门羹。多尔衮派人请五侄到府上一聚,也是未能如愿。
硕塞一向身子健硕,如今已卧病在床数日,谁也不见。他猜想妍儿一定是被柳震抛入河中,那晚忽然狂风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他潜入黑暗冰冷的河水中寻找妍儿的尸骨,却一无所获。
“主子,您让太医进屋给您瞧瞧吧?”德广领着太医守在门外,那晚他见主子伤心欲绝,不找到才恩吉雅的尸骨誓不罢休,可是风大雨急,若不是他和其他几名随从强行将硕塞拖回府上,否则真不知主子现在是不是已经随才恩吉雅一起去了。
“滚!”屋里传来硕塞低沉的声音,他谁也不想见!
硕塞紧握着妍儿留下来的锦囊,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和送给他的那只一模一样。斑斑血迹,却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妍儿真的就这样离开他了吗?
他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
脑海中不断浮现妍儿的音容笑貌,以及那日听说他要娶妻时她无奈和心酸的模样。是他负了妍儿,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懊恼之极,若是那****能够早些出门寻找,或许一切都不是如此!若是他真的带了妍儿远走高飞,一切也不会如此!
“硕塞哥哥!硕塞哥哥!”屋外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叫唤他的正是多尔衮的爱女东莪格格。
“东莪?”硕塞闻声,瞧了一眼独自推门进来的小东莪,她年龄尚小,也不能怒斥她出去,只好任由她进屋,在屋里东找西找。
“哥哥的福晋呢?”东莪哪壶不开提哪壶,第一句话便是问才恩吉雅的。
硕塞不语,凝视着东莪,她是妍儿拼了性命保下来的。
“哥哥的福晋真的死了吗?”东莪再一次挑战硕塞的极限,这一句话又是一刀刺在他的心窝上。
“我听说哥哥的福晋死了……哥哥你哭了吗?”东莪无心之过,也不明白生死为何物,更加不明白这样的问话,会让她尊敬喜欢的硕塞哥哥多么痛不欲生。
“东莪,哥哥的福晋,她没有死,她变小了,住在了哥哥的心里。”硕塞不想和一个小孩子谈论生死,或者他自己不愿相信妍儿已经死了的事实。
“福晋没有死,哥哥不要伤心。福晋是水里的神仙,她能够救东莪,东莪那次掉在水里好怕好怕,可是后来看见福晋,就什么也不怕了。”东莪怜惜的拭去硕塞脸上的泪水,年过五岁的她,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对,她是水里的仙子,她一定会没事的。”硕塞挤出一个笑容,带着悲凉和寂寥。他还没有找到妍儿的尸骨,怎么能认定她死了呢?
也许,也许她还活着。
“硕塞哥哥这么难过,东莪看见会难过。福晋住在哥哥心里,知道你在难过,她也会难过的。”东莪第一次看见硕塞哭,她知道,哭就是伤心了。就像她很长时间看不到阿玛,也会哭着找额娘要一样。
“好。东莪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吃东西?”硕塞宁愿相信东莪说的,妍儿是水中的仙子,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那个冬日里,妍儿跳进结了冰的河水里救了东莪,最后也是安然无恙,不是吗?他要振作起来,妍儿一定在等他!
“东莪早就饿了。东莪要吃桂花糕,还有莲子羹。”东莪嘟着嘴,拖着硕塞起来陪她一起吃东西。
“来人。”
守在门口的丫头们终于听见主子叫她们,喜出望外,立刻小跑进屋,看到主子面色憔悴,这几日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瘦了一圈,有些心疼,“主子请吩咐。”
“派人去做些桂花糕和莲子羹,我和东莪肚子饿了。”
“是!”
苏墨儿得知硕塞已经在东莪的劝说下开始吃些东西,立刻把这消息转告了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莞尔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太医开再好的药,恐怕也不如给他一些希望,让他自己振作起来。”
“还是格格的主意好,教了东莪格格怎么说,才把硕塞给说服了。”苏墨儿杏眼一弯,赞许的笑道,“硕塞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东莪格格是您派去的。”
“东莪聪明懂事,平日里又喜欢到硕塞府上找乐子。派她去,自然不会让硕塞轰出来了。”她先前派去的,不是被骂出来,就是避而不见,“时日一久,硕塞也就忘了这些伤心事。再娶了那拉氏为妻,自然就不会再为才恩吉雅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