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芜这几日为学院之事忙的脚不沾地的,安宁宫内都甚少能见到她的人影,喜儿和玲兰两个丫头看着很是心疼,也只能多做些吃食给她补身子。
距离皇家学院开学不到五日了,但最重要的一件事儿却是没有落实下来——学院里教书先生的人选还没定下来!
也是柳青芜将这事儿想得简单了,她原本以为在京城找上几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并不难。却不曾想,朝中大臣将自家孩子送到皇家学院多少都有些不情愿,不免生了丝恼意。
就起了个要将朝中大臣也拉下水的想法,若是这教书先生的人选都是朝中的大人们,他们还能这般不情愿吗,怕是都要巴巴的送来了!
然而,这想法虽是简单,做起来就难上加难了。
朝中大人们皆以为她办学院是闹着玩的,自然没人愿意去给她那学院教书。她这几日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总算是有了一丝丝回报。
太子柳宁逸觊觎她一套私藏的青花陶瓷瓶已久,柳青芜便与他做了交易。若他能教学院学生作画,就将这套瓷瓶送给他。
那瓶子还是丹麦去年进贡的贡品,上等的陶瓷瓶再加上繁复的青花丹青,怕是世间少有。柳青芜觉着好看,死缠烂打的从建安帝手里讨了来,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这次也是忍痛割爱了。
柳宁逸对丹青多是喜爱,更可况那青花丹青的笔法已是失传已久,更显珍贵。因而,柳青芜与他做这门交易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父皇健在,他能处理的政务并不多,去学院教书便当做修身养性了。
太子一答应了,太傅就不成问题了。太傅是个好说话的小老头,柳青芜缠了他两日,又有太子的游说,小老头只是考虑了片刻便答应教授孩子们围棋了。他本就是当过太子先生的,因而对于教书育人答应的很是爽快。
柳青芜善琴艺,便想亲自担任琴艺先生一职。至于诗词歌赋,她准备去请状元爷孙月白。
孙月白两年前以科考第一名荣登状元宝座,这两年在礼部做事,任礼部侍郎。
别看孙月白年纪轻轻的,性子却有些古板呆滞。他与沈孟年算是朝中的两个异类了。一个是常年生活在边关,见惯了生死,不愿与人来往。一个是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性格有些古板清高,不屑与人虚与委蛇。
因而,柳青芜准备今日亲自去状元府拜访孙月白。
严格来说,孙月白不是个死脑筋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他没有那些熟读圣贤书的文人墨客嘴里念叨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但相对的,他也并不支持女子办学,更可况是让他出任女子所办学院的教书先生了。
威逼利诱对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自恃清高,最见不得那些礼送往来之事。柳青芜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去拜访了,只盼着这人不要太迂腐才好。
孙月白所住的状元府位于京城西郊的桃园巷,因这里桃园众多,故此地以桃园巷为名。这里偏离闹市,环境清幽,景色宜人,让人一看便存了份喜欢。
柳青芜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向外望去,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眼前的桃园还真有种诗情画意的感觉,连带着赏景人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她扒着车帘看着窗外的美景,一座楼宇林立的建筑映入眼帘,上方的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黄的镶金字体“将军府”。
柳青芜不免有些奇怪,扭头看向同样拨开窗帘向外望的喜儿,“这是哪个将军的府邸?”
喜儿探着脑袋向外望了望,思索了片刻回道,“好像是沈将军的府邸,奴婢记得万岁爷当初赐给沈将军的府邸就是在这桃园巷,约摸便是这里了。”
建仁听罢不由得撇了撇嘴,这还真是到哪儿都能碰到和那个莽夫有关的。
一想起前两日婉贵妃嘲讽她的话,不免有些气恼道,“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他哪懂的什么诗情画意,白白的浪费了这么一座漂亮的园子。”
喜儿一向与建仁站在一条线上,连连点头称是,“幸亏公主没有嫁给他,不然这日子过的也好生无趣!”
建仁晃了晃脑袋,将掀开的车帘放下,端正坐好,有些讥讽道,“本宫可不敢嫁他,若是真嫁了他,不定哪天夜里他就将我当做敌人削了脑袋。”
“公主说的也太吓人了!”喜儿后怕的拍了拍胸脯,紧接着捂着嘴巴悄声道,“听说那个沈将军残暴冷酷,打仗最喜欢砍别人的脑袋,公主若是嫁给他也太危险了,幸好他拒绝了皇上的指婚!”这话说完急忙掀开车帘看了眼四周,发现周围没人时,这才松了口气。
建仁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瞧你那没出息的,他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杀了你。”
蹙了蹙眉,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也不一定,听说清月郡主自小便喜欢他,有一年出兵去送他,被他生生的刺伤了肩膀,那血流的都成河了,清月当场便吓晕了。”
喜儿听罢小脸一白,有些哆哆嗦嗦道,“这么吓人啊!还好公主没嫁他,不然奴婢也得跟着来这将军府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随着马车的行驶渐渐远去了。
而将军府的后院中,光明正大的听了墙角的沈孟年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低头押了一口杯中的酒,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一颗桃树,眼神晦暗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