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于络玛,一切则音讯全无。但她那张灿烂无比的笑脸,永远定格在了诃曼的脑海里。眨眼间,诃曼已过而立之年。可无心风月的他,依然孑然一身。“她是位护士,各方面都跟你很般配的”,1958年初秋的某天,好友托尼拉他去相亲。诃曼再三推脱,但还是没敌过托尼的怂恿。小镇的咖啡屋里,诃曼推推搡搡地走了进来。他不经意地瞥了一下,而恰巧在此时,座位上的女孩也抬起了头。“络玛!”“诃曼!”俩人紧紧抱成一团,泪如泉涌。一瞬间,心底的情感如同火山般迸发。多年后的破镜重圆,让彼此深感意外。
原来,当年一别后,络玛就随父亲移居了以色列。大学期间,在一所专科学校主修护理专业。后来,在家族的协助下,获得了美国绿卡。一直以来,她都在搜集一切关于诃曼的线索。有人劝她放弃,但每次,她都坚信无比地说:我的诃曼还活着!当她说起这些坚持时,依旧是当年那灿烂的笑,“上帝没有辜负我这些年来的苦心”。几天后,诃曼携着络玛跨入了婚姻的殿堂。至此,迟来了整整16年的爱恋终于瓜熟蒂落!那一刻,整个国家的人都在为他们深深祝福。
2008年10月3日,诃曼和络玛举行了隆重的金婚庆典。俩人合著的自传《蒺藜之花》也在这天举行了首发式。如今,此书被好莱坞相中,诃曼亲自操刀,担当起编剧。他设计了这样一句台词:缘起不灭,爱有天意。磨难历尽后,有情人终会走到一起!因为爱,我们不会等待百年……
我是一棵朝鲜蓟
救护车来时,他被七手八脚地抬上了担架,漫长的路程,他浑身抽搐,突发性心脏病折磨得他面部表情就扭成了一个可怕的“W”形状。
这是他第七次犯病了,近几年来,他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开始感觉心口痛时,吃些速效救心丸就能对付,这几次,明显感觉不行了,每一次都需要急救,医生嘱咐过多少次了,劝他住院,但倔强的他偏是不依。
80岁,他毕竟年龄大了,心脏病再加上新患上的高血压,哪一个都能要他的命。这一次,情况明显不妙,不光是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就连儿女们也认为他过不了这一关了,然而,经过一番抢救,他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心跳也正常了,呼吸也均匀了,只是还处在昏迷当中。
儿女们在床前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醒了,嘴里模糊地在喊着什么,儿子把头伸到他的嘴边,隐隐约约地听出来是“茹萍”二字,这应该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
正在儿女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一只手还指向病房门口的方向,这一举动把儿女们吓坏了,他们以为父亲肯定是出现了幻觉,说话声嘶力竭,仅仅靠打手势,谁也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这该如何是好?
医生也闻讯赶来,他的眼角溢满了泪水,一只手扔疲惫地指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嘴里扔含糊不清地喊着“茹——萍……茹——萍……”医生似乎转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吩咐他的儿女把病床推到病房门口,这时候,他的手才放了下来,但眼睛扔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走廊。
走廊上穿梭不断的人,医生、病人以及看望病人的亲戚。他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说了。
医生对他的儿女们说,你的父亲可能是想起一位故人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位故人就叫“茹萍”,只不过是强烈的病痛让你的父亲产生了幻觉。“茹萍”,儿女们顿觉一头雾水,“茹萍”到底是谁呢?儿女们听也没有听说过,自己的母亲临终前也没有提到过这一一个名字。但不管怎样,只要他能病况转好就行。儿女们完全遵照他的心愿,尽量把病床往外挪一些。
他是一位倔强的老人,就连晚上也不让儿女们关门,因为,他要盯着走廊,谁也不知道他在搜寻着什么。就这样,一直坚持了近一个月,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光能说话了,进食也好了许多。这时候,他要求儿子把他架上轮椅,推到外面去走一走。
院子里,春光正好,许多大病将愈的人都在院子里散步。儿子推着他一路走,一路夸外面的空气真好。这时候,他突然一激灵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并语无伦次地要求儿子,快、快,赶上前面那个人!
儿子也不知何故,只有照做。人赶上了,是位60多岁的老妇人。他开口便喊那人“茹萍”,哪知道,那老妇人却一愣,旋即说,先生,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吧?他定神一看,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儿子也陪着道歉。
原路返回病房的时候,他嘴里喃喃地说,不是茹萍,茹萍的眉间是有一颗痣的。茹萍也不应这么年轻……
儿子带着满腹的疑问说,爸,您所说的茹萍到底是谁?长的和刚才那位阿姨很像吗?她和您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儿子说起了那段往事——
那是我参加抗美援朝时候的事情了,茹萍当时是我们连里的一个卫生员,我曾好几次中弹,都是她给我做的手术,后来,在医院养伤的时候,我们逐渐有了感情,互相发誓说,抗战结束以后,回国一定结婚。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敌人的飞机对我养伤的医院突然进行了轰炸,在掩护我撤退的过程中,一颗炮弹落在了我的担架旁边,她奋不顾身地扑在了我的身上,茹萍救了我,她自己却牺牲了……
儿子转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父亲声声念叨的那个人,竟然是舍命救他的恋人,依照父亲的年龄,很有可能还是初恋。
两年后的一个黄昏,他在院子里的一个葡萄藤架下安然离去。儿子在整理他的日记时,发现了其中的一页夹着一封泛黄的书信。信是用牛皮纸写的,信很短,只有这样几句话:
你常说,你喜欢吃朝鲜蓟,你每次说的时候,我就想,我要是一棵朝鲜蓟该多好!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把我含在嘴里吃掉,然后可以变成营养,与你融为一体了!
儿子的泪如泉涌出,儿子简直无法相信这是那个年代的情书,艰苦的岁月里,还能拥有如此的浪漫,合上信,儿子看到父亲在那天的日记里写了这样一句话:
茹萍,今天在医院里遇见的那个她,一定是你派来的使者吧?我是在被推进急救室的一瞬间看见她的,要不,我也活不到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是你的右手
女人正在外地出差,忽然接到陌生的电话:“你爱人工作中受了点伤,你最好是马上回来一趟,买最快的一班飞机票。”男人单位领导打来的,女人的心格登一下,脸色倐地惨白,“到底受了什么伤,严不严重?”“其实也没多大的事,你赶快回来吧。”领导越是说得轻描淡写,女人的心绷得越紧。男人是防暴警察,排爆员,玩命的工作。
女人不敢再往下想,直奔机场,刚一落地,机场门口已齐刷刷地站了一排警察,都是男人的同事和领导,个个脸色凝重,专门来迎接她。这种场面,她以前只在电影里面见过,顿时两腿发软,无声泪水,像年久失修的水龙头,再也止不住。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又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
发现爆炸物,是在一个阴沉的傍晚。男人接到命令,匆匆赶到现场,穿上厚厚的排爆服,上去拆弹,其他人都退到了五十米外。那是一个用传呼机做成的遥控炸弹,等到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鲜血四溅,男人瞬间淹没在滚滚浓烟中。
同事们高声呼喊着,疯了一般冲上来。他被爆炸产生的巨浪掀翻在地,腿上传来钻心的剧痛,右手已经完全麻木。他穿着笨重的防爆服,看不见自己的腿,又用左手去摸右手,忽然发现右手血肉模糊,五个手指全不见了。他的神智依然清醒,赶紧提醒同事,“快看看我的腿!”“两腿都在!”只少了一只手,他放心了,却不愿让妻子担惊受怕,“先不要通知我的家人。”同事们含泪答应,把他抬上救护车,随即昏迷过去。
事关重大,领导考虑再三,还是通知了女人。
女人跌跌撞撞地走进病房,雪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一尘不染,床头的监视器闪出幽蓝的光。男人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缠满了纱布和各式各样的管子,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淌。病房里悄无声息,只有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宁静得让人心碎。女人噙着眼泪,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身体,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每一个部位都不肯放过。男人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纱布,齐腕而断。
男人微微睁开双眼,女人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左手,依然是那么大而有力。四目相对,恍如隔世,女人竟然没哭,轻轻地俯身,凑在男人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只有一句话,男人一辈子都记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右手!
我叫耳聋,他叫耳背
有一对和我家相处了很多年的邻居,夫妇俩平平凡凡活了一辈子。
这一辈子,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都很普通。但有一个称呼的故事,却有点不平凡。他们之间的称呼很特别。男人唤自己女人的时候,永远是这样一句:喂,耳聋的。女人唤自己男人的时候,永远是这样一句:喂,耳背的。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们的耳朵也并不聋,也并不背。
他们从很年轻的时候,就这么称呼。谁也不知道这对夫妇特别昵称的来由,没有人去问,也没必要去问,这里边肯定有秘密,也许是关于夫妻之间的,爱的秘密吧。
有一次,我去他们家,那时候我还小。女人病了,男人给女人喂药。男人把两片白药片碾碎了,放在小勺子里。然后,从杯子里小心用勺子舀出些热水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然后,把勺子缓缓伸到女人唇边,说,喂,耳聋的,小心别烫着。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男人对女人说“喂,耳聋的”,听起来,这称呼怪怪的。
男人在县城的税务局上班,女人在小学教书。据说,他们年轻的时候,很新潮,没有奉媒妁之言,是“谈”成的。还据说,那时候,男人经常骑着一辆自行车乱跑,哪里也去。但无论男人去哪里,女人挎在自行车的后衣架上,就跟着男人跑到那里。人们说,这俩人闹疯了。
闹疯的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一起。结了婚,成了家,成了我们的邻居。
我经常听到他们的口头禅。男的说:喂,耳聋的,你别动,这点活,我来。女的说:喂,耳背的,快过来,这东西好香,你吃一口。
有一年,正是下班时候,下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女人知道,男人没有带雨具,她赶紧骑车给男人送雨披。结果,税务局门口,并没有男人。门卫说,男人刚走了不久。女人赶紧踅身回去,在所有匆匆奔跑在雨中的背影里寻找自己的丈夫。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结果,女人一分神,撞在路边的护栏上,摔倒在泥水中。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女人才知道,男人去学校接她了,他们走在不同的路上,所以谁也没看到谁。女人说,我离家近,干嘛要你接。男人笑一下,不说。女人使劲捶他,故意要他说。男人拗不过,说,今天的雷声太响,我怕你怕。
女人娇嗔地来一句:你这个耳背的。
其实,女人摔得并不重,但她故意赖在病床上不起来。从医院回到家,女人还要男人伺候着,男人也不恼,小心地侍奉在左右。一直等女人闹够了。
左邻右舍知道了之后,说,这两口子。然后,满嘴的啧啧称赞。
夫妇俩有一儿一女,都考上了大学。孩子们大了之后,也不唤他们“爸爸妈妈”,也一口一个“耳聋的耳背的”,老俩口满口应承着,笑容满面,像绽开的菊花。
从春到夏,从秋到冬,夫妇俩好像没有闹过一次矛盾。居委会调解别人家的感情纠葛,举的例子,总是这夫妇俩,他们成了所有夫妻的榜样。
现在,夫妇俩有些老了。老了的女人腿脚有些不方便,男人就买了一个电动三轮车,女人想去哪里,男人就载着她到哪里。男人理发的时候,还是让女人理。只是理的时候,女人多了一份小心,因为老了的男人头上总时不时长一些火疙瘩,她怕自己一疏忽,电推子碰到了他的那些疙瘩,弄疼了他。
这夫妇俩,男的我该叫五叔,女的我该叫五婶。多少年了,好多人都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互相称呼的缘由。这其中,一定藏着诱人的秘密。有几次,我回到老家,想问问五婶,但我终究没有去。如果我真去了,五嫂肯定会微微一笑,淡淡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该叫耳聋的,他该叫耳背的。
然后,一脸的幸福。
送你一餐温暖,许你一世幸福
她和他当年的爱情轰轰烈烈,在那个北方小城里引起过不小的轰动。身为教授的父母都不同意她嫁给一贫如洗的他,她却固执地坚持着,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和父母不停地冷战,不吃不喝。女儿的坚持终究戳痛了父母的柔软的心。父亲告诉他,你要好好对她,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她兴高采烈地和他一起来到广州,开始了相依相靠的生活。她知道他穷,可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只要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然而,随着爱情炽热的温度渐渐褪去,春花雪月也被油盐酱醋所代替,现实的残酷远远超出她的想象。相爱的激情被窘迫的生活磨去了鲜艳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