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女孩竟然不认识她的爸爸妈妈了,她说这个男人不是她的爸爸,这个女人也不是她的妈妈。她还哭着喊着要回家。由于害怕她的病情恶化,医护人员只得耐心地安慰着她,等她的病好一点了再送她回家。面对女孩的这种情况,我当然问不出什么话来了。可是,就在这时,女人也醒了过来。女人也说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孩和男人。莫非女人也因受了剌激而精神错乱地说起胡话来了?接着男人也醒了,男人说他也不认识面前的女人和女孩。莫非他们都说起了胡话?
原来,他们原本就是走在路上的陌生人。因为男人的轮椅在上坡时挺艰难,女人便帮着推了一把,这时又从后面走来了一个女孩,女孩刚刚放学,她见一个阿姨困难地推着一位叔叔,觉得自己也应该帮着推一下。没想到这时一辆失控的的士突然冲向了他们……
女人说: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因为我是一位母亲,我只不过是以一个母亲的本能,将那个小女孩揽进自己怀里的。男人说:这没有什么,我只不过是以一个男人的本能来保护了弱小的她们而已。
长途客车上的婚礼
年关岁末,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结束一年的打拼,他和她终于踏上了归乡的旅程。大巴从广州站出发,亦步亦趋,艰难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路面结冰厚达数公分,轮子不停打滑,拴上防滑链都无济于事,最终陷入积雪,车子就这样抛锚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有劲儿。西北风凛冽刺骨,裹挟着雪花,呼啸而过。日暮很快降临,车子依然纹丝不动。整车人都在咒骂这鬼天气!也急坏了他和她,因为明天就是他俩的大喜之日。爸妈在家提前两个月就看好日子,并发出了喜帖,万事俱备,就守着他们回去。“如果今晚赶不回,明天的婚礼就泡汤了!”焦虑中,小夫妇俩还是相互宽慰,抱着希望沉沉睡去了。
翌日,天空昏暗阴沉,雪花依旧飘飘洒洒。反光镜上挂着冰凌,轮子早被结结实实地冻住,车顶压着的积雪也足有一尺多。天寒地冻,连火都打不响了。马路边上,十几辆同样被困住的客车排成了长龙。本来就盼家心切,偏偏遇到如此情形,小夫妇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手机急促地响起,是他爸沉浑的声音。老人家说,亲戚朋友、司仪、摄影师、化妆师全部到齐了,唯独缺少他们两位主角。当他气冲冲地说“没个三五天,雪怕是化不了”时,老人家可急坏了,“花旦都没到场,这戏能唱得成吗?”他仿佛看到了酒店里热闹的氛围和不知所措的爸妈。其实,他俩比谁都急啊,恨不得立即插上一双翅膀飞回去。可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心瞬间又冷了下来。这时,身边的她劝慰道:“没关系,等回去了还可再重办一场。”
忽然,电话那头传来司仪的声音。一番细语后,小夫妇俩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不一会儿,在网络的两端,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彼此的眼帘。笔记本前,小夫妇俩看到了满堂宾客正为他们举行着的缺席婚礼,豪华的酒店大堂里,鲜花簇拥,喜气洋洋……还隐约看到,不停忙着的双亲正偷偷抹眼泪。“恩恩爱爱,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白头到老!”……一张张热情洋溢的面孔纷纷凑近摄像头,向千里之外的他们传递了最真挚的祝福。股股暖流在心底翻涌,小夫妇俩顿时鼻子一酸,眼眶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车厢里,他俩被围成了一个圈。大家伙纷纷翻出大包小包的特产,摆在了行李箱上。读研二的小裴给她换上了自己的粉红色羽绒服。工程队的张叔拆开两条本带回孝敬老爹的“红双喜”,拆开纸盒,由女士们贴在车窗上。不知谁从哪儿找来了一块红布,用作盖头给她遮上。没有喜糖,大汉子们纷纷掏出兜里的烟,互发点火。巧的是,当中竟有个编章叫蔡国庆,原先在歌舞团做过报幕员,司仪就非他莫属了……温馨热闹中,大家拍着手、一遍一遍地对着他俩唱道,“祝你们爱情甜蜜,祝你们爱情甜蜜……”车窗上,水雾朦胧;窗外,依旧风雪怒号。“谢谢、谢谢!”,小夫妇俩双手紧扣,早被融化在感动和幸福中。虽是数九寒冬,小小的车厢里却是暖意融融、和煦如春。
此刻,小夫妇俩早已哽住喉,说不上一句话。他们商量好,给将来的孩子取名为“爱馨”,以铭记暴风雪中那些热心人,以及那场长途客车上的婚礼。
谢谢你为我开门
走到楼梯洞口,朋友小张摁响了门禁铃,一会儿,对讲机响了起来,传出一个老人的声音:“你是谁啊?”
朋友凑近门禁上的对讲机,大声说,“王大爷,我是二楼的小张啊,我又忘记带门禁卡了,麻烦您给开下门禁。”
“是小张啊,好的,好的,我这就给你开门。”一阵习习簌簌的声音之后,“啪!”门禁打开了。朋友说,门禁已经开了,谢谢您啊王大爷。“记着进来后,关好防盗门啊。”对讲机里传来老人的叮嘱。
我好奇地看着朋友,他的手里明明拿着门禁卡,为什么不用门禁卡直接刷卡开门?而且,这个王大爷,似乎也不是朋友家的人啊。朋友解释,帮自己打开门禁的,是三楼的一个邻居,王大爷。朋友说,之所以不用门禁刷卡,就是想让王大爷帮忙打开门禁。
我疑惑不解。朋友说,这个王大爷,是他们这幢楼的一位独居老人,惟一的一个儿子,早年就移民海外了。老人孤身一人,平时也很少见有亲朋来走动。考虑到老人年纪大了,又是独居,社区里几次想就近安排个邻居,帮助照应照应老人,可是,王大爷倔的很,坚称自己身体很好,不需要别人照顾。而且,也许是因为独居久了,老人的性格也显得有点乖僻,很少与人打交道,即使楼上楼下的邻居,也都几乎不往来。所幸老人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没病没灾,但一个老人独居,总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一次,一位邻居回来晚了,一摸口袋,忘记带门禁卡了,偏偏当时家中也没人,这可怎么办?情急之下,他抬头一层层楼找,最后,发现只有三楼窗户的灯还是亮着的,三楼就是王大爷的家。于是,他硬着头皮摁响了三楼的门禁铃。过了一会,对讲机响了,传来王大爷的声音,谁啊?这位邻居慌乱地说:自己是楼上的,忘带门禁卡了,其他人家都睡了,只有您家灯还亮着,所以,想请……说完这些,邻居等着先挨一顿臭骂。深更半夜的,莫名其妙地摁响别人家的门禁铃,谁不一头火啊。没想到,王大爷很客气地帮他打开了门禁,还在对讲机里叮嘱他,今后如果忘记带门禁卡的话,尽管摁他家的门禁铃,他给大家开门禁。王大爷的热情,让这位邻居意外而感激,也在众邻居间传开,谁忘带门禁卡了,都会摁响王大爷家的门禁铃。
原来是这样,多可爱的一个倔强老头啊。可是,有一点我却不明白,为什么朋友要故意让老人为他开门禁呢,这不是增加老人的负担吗?
朋友笑了,他说,他确实是故意的。自从那次以后,王大爷与邻居们的关系,变得融洽多了,放学回家的孩子,忘记带门禁卡的邻居,提着太多东西腾不出手掏门禁卡……楼上楼下,几乎家家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请王大爷帮忙开过门禁。小小的门禁,成了独居的王大爷和大家的纽带。赶上孩子放学或大人下班回家的时间,王大爷一准会守在家中,只要门禁铃声一响,他就会很快地摁下对讲机和开关。王大爷乐此不疲,性格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他似乎从中找到了久违的快乐。
朋友说,可是,忘带门禁卡,终归是件偶尔发生的事,有时候,整整一天,甚至连续几天,也没有人因忘带门禁卡而摁王大爷家的门禁铃。王大爷又慢慢陷入了另一种焦灼。几位热心邻居见状,商量后决定,每天轮流摁一两次王大爷家的门禁铃,请他帮忙开门,这样,既让老人觉得自己有用,又能听听老人的声音,实时了解老人的状态……
这时候,门禁铃又响了起来,对讲机里传来温馨的对话:“王爷爷,谢谢您为我开门。”“孩子,放学了啊,回到家后,关好门,快做作业吧。”
向日葵
墙高得挡住了风,挡住了季节,挡住了一棵向上生长的心。
一个晒太阳的囚犯,闪着光秃秃的脑袋,呆呆地注视着刚刚粉刷过的墙皮,好象在阅读一张旧广告,孜孜不倦。
洁白的墙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他光秃秃的背影。他却在孜孜不倦地读,似乎读出了整个世界。
囚犯每天出来放风的时候,都会呆呆地注视那面墙。士兵向监狱长报告,说他有轻生之念。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监狱长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试图打消囚犯的轻生之念。他请艺术家们来演出,请心理学家给他讲故事,他还精心伪造了一封已经与囚犯离了婚的妻子的来信,信中涂满了温柔,可这个小把戏最终也被囚犯看出了破绽,“不知道是谁拿我寻开心,”囚犯说,“你看写信的这个日子。”监狱长看见信的落款写着“四月一日”,不禁骂起自己的粗心来了,这么选了个“愚人节”写这封信?
就在监狱长一筹莫展的时候,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在靠近墙根的地方长出一棵向日葵来,那是高墙内唯一的绿色。监狱长奇怪地发现,那个囚犯不再盯着那面墙看了,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这棵向日葵。“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监狱长忽然又看到了希望,他叫人把那棵向日葵用一个围栏围了起来。
向日葵一天天地在长高,监狱长在囚犯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棵小的向日葵。
监狱长的心暂时平静了一些,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人无论如何也要看护好那棵向日葵。
一天深夜,狂风伴着骤雨席卷而来,电线全被吹断了。在这之前,上级曾来电命令,严密看管狱中囚犯,以防他们越狱。果然不出所料,有着轻生之念的囚犯趁混乱之机,带上几根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向墙外爬去。由于匆忙,绳子没有系牢,他重重地摔了下来,却摔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是监狱长,他被砸得不轻。原来,他怕大风把那棵向日葵吹倒,怕骤雨将一颗向上生长的心熄灭,所以用身体护着那棵向日葵,碰巧将这个越狱逃跑的家伙逮个正着。
“你护着这棵葵花干嘛?”囚犯自认倒霉,并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它给你带来过希望,不是吗?”监狱长说道,“迟早有一天,它会高过这面墙的。”
第二天,监狱长并没有向上级汇报囚犯越狱这件事,只是简简单单地汇报说,一切正常。
监狱长领着囚犯的孩子来看他,囚犯不敢相信一个犯人的孩子竟然有那么多人来关爱。监狱长在囚犯入狱那天起就把孩子接到了自己家里,并给了孩子以全方位的照顾。“你看,孩子期末考试考了个双百呢!”囚犯握着试卷的双手在抖,一滴泪在纸上迅速洇开了,形状竟象一个展开笑脸的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