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蛾飞回
他向着常护花一步跨前,笑接道:‘闻名久矣,就是一直没有机会相见,今日一面,足慰平生,非尽一杯不可。’他连随举杯,仰首往口中倾尽杯中之酒。
多了这一杯,他的脚步更显得轻浮,居然还没有醉倒地上。
常护花看着他,笑笑问道:‘你就只有这一杯酒。’
史双河大笑,道:‘里头酒多着,就怕常兄不赏面。’
常护花却道:‘可惜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
史双河这才彷佛想起了什么,道:‘几位可是到来找我?’
常护花道:‘正是。’
史双河道:‘未知有何指教?’
常护花道:‘岂敢。’
他缓缓接道:‘我们是有好几个问题无法解释,不得不走来请教一下。’
史双河道:‘言重言重,有话只管问,我知无不言。’
常护花随即问道:‘那一赌之后,史兄是哪里去了?’
史双河伸手向里边一指,道:‘就是躲在这个客栈。’
他叹息一声,接道:‘当时我心灰意冷,既无颜,也实在不想再在城中惹人笑话。’
常护花道:‘有人说,你当时远走他方。’
史双河摇摇头,道:‘没有这种事,虽然输掉聚宝斋,我还有不少田产,只要我安安份份,不再沉迷赌博,生活绝不成问题。’
他苦笑,接道:‘自从那一次之后,我事实亦已绝足赌场。’
常护花道:‘果真如此。’
史双河道:‘这附近的人,相信都可以替我作证。’
常护花问道:‘你那些田产,如何处置?’
史双河道:‘都租与别人。’
常护花道:‘你只是收取租金?’
史双河点头,道:‘我虽然很想留几亩田地给自己,只可惜耕种那门子的学问我完全不懂。’
常护花道:‘那些租金,你又如何收取?’
史双河道:‘每一季季末,他们将租金送来这里。’
常护花道:‘云来客栈这里?’
史双河道:‘正是。’
常护花道:‘三年来你有没有远走他方,他们岂非亦可以替你作证?’
史双河道:‘嗯。’
郭璞一旁实在忍不住了,插口道:‘你不是对我说三年来浪迹江湖,三个月之前,才回来这里?’
史双河一怔,道:‘我什么时候对你这样说过了?’
郭璞说道:‘第一次你找我看病的时候。’
史双河道:‘我是找过你看病。’
郭璞道:‘那帖药你是不是就在我那间医馆之内煎服?’
史双河道:‘是。’
郭璞道:‘事后,你是不是请我去喝酒。’
史双河道:‘是。’
郭璞道:‘你大概还没有忘记我们在什么地方喝酒?’
史双河不假思索,道:‘状元楼。’
郭璞道:‘当时你是不是喝醉了?’
史双河这一次却摇头,道:‘谁说我那时喝醉了?’
郭璞瞪着他。
史双河接道:‘我记得当时我们一共叫来四壶酒,四碟小菜。’
郭璞道:‘两壶酒你最少喝掉了一壶半。’
史双河道:‘以我现在的酒量,莫说一壶半,再多四五倍,也一样可以应付得来。’
郭璞道:‘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已经站都站不稳。’
史双河笑笑道:‘我有没有需要你搀扶?’
郭璞道:‘这个倒没有。’
史双河道:‘我是不是自己走过去结帐,自己下楼去?’
郭璞道:‘是。’
史双河道:‘那一次我们一共用去了三两银子。’
他接道:‘下楼后,我们就碰见了曹姥姥……’
杜笑天截口笑道:‘炒糖炒栗子的那个曹姥姥?’
史双河道:‘正是那个曹姥姥。’
他思索着道:‘她还认识我,嚷着一定要我买一包糖炒粟子。’
杜笑天道:‘你有没有买?’
史双河道:‘有,虽然今非昔比,一包糖炒粟子我还买得起。’
杜笑天问道:‘曹姥姥的糖炒粟子当时怎样卖?’
史双河道:‘老价钱,五分银子一包,我要了她一包,却给了她一钱银子。’
杜笑天瞟了郭璞一眼。
郭璞目定口呆,怔怔的瞪着史双河。
史双河当时若是真的已醉酒,对于那些事情又怎会记忆得这么清楚?
杜笑天再向史双河问道:‘当时你到底对他说过了什么?’
史双河回忆着道:‘也没有什么,我记忆所及,只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杜笑天紧接问道:‘真的一些特别的事也没有?’
史双河道:‘若说特别,那件事或者比较特别。’
杜笑天道:‘哪件事?’
史双河道:‘饮食间他曾经问我居住的地方附近有没有空房子出租。’
杜笑天道:‘你如何回答?’
史双河道:‘我据实回答,这附近并没有空房子出租,就只是我这间云来客栈已休业,有空可以租出去。’
杜笑天道:‘他又怎样说话?’
史双河道:‘过几天他会去看看,如果合适,就租下来。’
杜笑天问道:‘结果,他有没有到这里来?’
史双河道:‘有。’
杜笑天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史双河道:‘约莫十日后。’
郭璞道:‘来看屋子?’
史双河道:‘是。’
常护花接口问道:‘不是你请他来看病?’
史双河一怔,道:‘谁说的?’
郭璞大声道:‘我!’
史双河道:‘你这样说目的何在?’
郭璞道:‘我正要问你方才那么说目的何在。’
史双河道:‘你是说我方才说谎?’
郭璞道:‘你就是说谎!’
史双河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郭璞道:‘掩饰你自己的罪行。’
史双河反问道:‘我犯了什么罪需要这样掩饰?’
郭璞道:‘你自己应该明白。’
‘我就是不明白。’史双河转顾常护花。‘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护花淡应道:‘是么?’
史双河再问道:‘你们这一次联袂来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常护花不答,却向郭璞道:‘你说他着人请你来这里看病?’
郭璞道:‘事实是如此。’
常护花道:‘他派去请你来的是什么人?’
郭璞道:‘那是一个老头儿,自称姓郭,是他的邻居,带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
常护花道:‘姓郭的老头儿就用那辆马车将你送到这里?’
郭璞道:‘送到村口,他说还有其它的地方要去,待我下了车后,就回车走了。’
常护花正想再问什么,史双河已然接口,道:‘这个村子中并没有一户姓郭的人家,也没有一个姓郭的老头儿。’
郭璞冷哼道:‘真的么?’
史双河道:‘这个村子中并不是只得我一个活人,亦不是只得懂得我说话。’
常护花道:‘是否有姓郭的老头儿这个人,一查便知。’
他迫视着史双河,道:‘你说郭璞的到来是看屋子?’
史双河点头。
常护花道:‘看成怎样?’
史双河道:‘非常满意。’
常护花道:‘租下了?’
史双河点头道:‘他甚至肯出三千两银子。’
常护花道:‘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史双河道:‘我这个云来客栈生意最好的那一年,整年的收入,也不到一千两银子。’
常护花道:‘你当然答应。’
史双河道:‘当然。’
他接又说道:‘我之所将这间客栈的生意结束,完全是因为生意太清淡,难得有人看上它,租下它,又岂会错过这个机会?何况对方还肯出三千两银子?’
常护花道:‘三千两银子相信已足以买下这间客栈。’
史双河道:‘我买下这间客栈之时,不过用了五百两银子。’
常护花道:‘他难道看不出这间客栈的价值?’
史双河道:‘也许看不出。’
他瞟了一眼郭璞,接又道:‘也许三千两银子在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数目,他根本没有放在眼内。’
常护花道:‘如此何不索性将这间客栈买下来?’
史双河道:‘依我看,不外乎两个原因。’
常护花道:‘其中的一个原因想必是恐怕你不肯卖给他。’
史双河点头,道:‘还有的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他只是暂时需要这间客栈。’
常护花道:‘他准备租用这间客栈多久?’
史双河道:‘半年。’
常护花道:‘三千两银子租用半年,这种赚钱的生意不怕做。’
史双河道:‘所以,我立即答应下来。’
他转顾郭璞,接又道:‘不过那三千两银并非完全都是租金。’
常护花道:‘租金其实多少?’
史双河道:‘一千两。’
常护花道:‘其余二千两又是什么作用?’
史双河道:‘那是我的工钱。’
常护花道:‘他要你干什么?’
史双河说道:‘看着这屋子,不许任何人进入,每日给他那一群宝贝,准备食物。’
常护花奇怪道:‘这种工作你也愿意做?’
史双河道:‘三千两银子还不在我眼内,我之所以答应,主要其实是由于好奇心的驱使,对于这件事,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常护花道:‘他租下这个客栈,到底有什么用途?’
史双河道:‘就是给他那一群宝贝居住。’
常护花追问道:‘那一群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
史双河的神色立时变得非常奇怪,就连语声亦变得奇怪起来,道:‘是一群青蛾!’
——青蛾!
常护花心头一凛,杜笑天、杨迅各自面色一变。
郭璞也自变了面色,他张口方待说话,史双河的说话已然接上:‘那一群青蛾是我有生以来所见的最美丽,最妖异的一种飞蛾!’
‘它们通体莹如碧玉,眼睛却殷红如鲜血,翅膀上布满了血丝一样的纹理,第二对翅膀之上还有一双眼状的血纹,既像是雀目,又像是蛇眼,蛾肚亦鼻子也似,从背后看来,简直就像是一张鬼面!’
话口未完,各人已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史双河的语声方落,杨迅脱口就叫了起来:‘吸血蛾!那是吸血蛾!’
史双河一怔,道:‘吸血蛾?’
杨迅道:‘你说的那些蛾,就是吸血蛾。’
史双河剎那彷佛想起了什么,一张脸突然发了青,说道:‘它们似乎真的会吸血……’
常护花截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史双河道:‘他要我每天送去给那些蛾的食物就是十只活生生的兔子。’
常护花问道:‘这与吸血,有什么关系?’
史双河青着脸道:‘第二天我再去的时候,十只兔子就只剩下十副骨骼,皮消肉蚀,血亦完全消失。’
常护花急问道:‘你有没有看过那些蛾进食的情形?’
史双河道:‘第一次给牠们食物我就在门缝偷看。’
常护花道:‘看到了什么?’
史双河颤声道:‘我看见它们成群附在兔身上,入耳尽是霎霎的扑声与吱吱的好像噬肉吸水的声音。’
常护花不由打了一个寒噤,道:‘它们现在在哪里?’
史双河道:‘楼上的厢房内。’
常护花道:‘带我们去一看究竟。’
史双河点头,忽然道:‘你们也来的正是时候。’
常护花道:‘哦?’
史双河解释道:‘这半年来,一入夜它们就成群飞了出去,初时我还怕它们飞掉,可是到了第二天头上,它们又成群飞了回来。’
常护花道:‘今天,它们什么时候回来?’
史双河道:‘比平日晚了很多,回来不久。’
常护花心里一动,望了一眼杜笑天,又望了一眼杨迅。
杜笑天、杨迅亦同时望着他。三人对望了一眼,视线不约而同都转向郭璞。
郭璞又是在目定口呆。对于史双河所说的事情,他显然是非常意外。
常护花目光一闪,又回到史双河的面上,想想又问道:‘他租下你这间客栈竟不是用来住人,是用来养蛾,你心中有没有起反感?’
史双河道:‘怎会没有?’
常护花道:‘你却没有异议,忍受下来。’
史双河道:‘屋子租了出去,只要对方不是用来开黑店,杀人犯法,就算用来养猪,我也没有理由反对,再讲,我也实在想弄清楚他饲养那一群青蛾的真正目的。’
常护花道:‘对于这方面他没有提及?’
史双河颔首。
常护花道:‘他怎样说话?’
史双河道:‘一再强调目的在将来提炼某种药物。’
常护花道:‘什么药物?’
史双河道:‘医病的药物,杀人的药物。’
常护花道:‘你相信不相信?’
史双河道:‘不相信。’
常护花道:‘如果是提炼药物,不必走到这里,也无须这样秘密。’
史双河道:‘这个问题,他有他的解释。’
常护花道:‘如何解释?’
史双河道:‘他说是那些吸血蛾的形状太过恐怖,那么多养在一个地方,不难惹人非议,官府的追究,纵然对于那些蛾并无多大的影响,毕竟太麻烦,所以就只有暗中饲养,而城中容易为人察觉,没奈何搬来城外。’
常护花道:‘这个解释很好。’
他连随又问:‘那些吸血蛾本来养在什么地方?’
史双河摇头,道:‘不清楚。’
常护花转问道:‘他是怎样将那些吸血蛾送到来这里?’
史双河道:‘用一辆马车。’
常护花道:‘哪一间铺子的马车?’
史双河道:‘不清楚。’
常护花道:‘车把式有多大年纪,身裁如何,相貌怎样,你是否还有印象?’
史双河道:‘车把式就是他本人。’
常护花道:‘所有的事情他都是亲做亲为,不假手别人?’
史双河道:‘唯独按日将那些兔子送进房中这件事例外,这是因为他没有时间天天到来。’
常护花道:‘他又是如何将那些吸血蛾搬进去客栈?’
史双河道:‘用笼子,他将那些蛾放在几个铁笼子之内。’
常护花道:‘几个铁笼子?那些铁笼子大不大?’
史双河道:‘五六尺见方。’
常护花方动容道:‘他到底带来多少吸血蛾?’
史双河沉吟道:‘以我估计,不下千只。’
常护花、杜笑天、杨迅三人不觉又相互交投了一眼。
郭璞的脸庞却青了。
常护花接道:‘所以每天要给它们十只兔子。’
常护花连随问道:‘那些兔子是他预先准备还是你去买?’
史双河道:‘每隔十天他亲自驱车送来。’
常护花道:‘这条村子的居民岂非大都认识他?’
史双河道:‘应该大都认识的了。’
常护花再问道:‘他们是否也知道他将几笼吸血蛾搬进来这里?’
史双河道:‘这个相信他们就不清楚了,一来我并没有跟任何人说及,二来那几笼吸血蛾搬进来的时候,笼子外都盖上了黑布。’
常护花问道:‘其后,他将那么多兔子送来,难道也没有人起疑?没有人问过了?’
史双河道:‘那些兔子送来的时候亦是用盖上了黑布的笼子载着,否则我既不开兔店,卖兔子,一个人亦没有可能吃得下那么多兔子,不惹人怀疑才怪。’
常护花道:‘他们对于马车搬下来的东西想必大已有所怀疑。’
史双河道:‘转换我,我也会怀疑。’
常护花道:‘有没有人问及你,从马车搬下来的是什么东西?陌生的来客又是什么人?’
史双河道:‘他们无疑很想知道,却没有人敢来问我。’
常护花道:‘何以不敢?’
史双河道:‘因为,我以往曾经好几次喝醉了,在这里闹得很凶,所以,对我始终心存恐惧,对于我的事情,从来都不敢过问。’
他笑笑又道:‘不过侧耳我却已听到不少说话,他们中有人认为我是准备重张旗鼓,马车载来的都是替这间客栈添置的东西,却也有人认为我窝藏了一个江洋大盗,那些都是赃物。’
常护花道:‘这够他们吃惊的了。’
史双河道:‘尤其是近这半个月,他们对我更是恐惧,躲避都犹恐不及。’
常护花道:‘这又是因何缘故?’
史双河道:‘想必是那些蛾好几次从这间客栈一窝蜂的飞了出去,给他们见到了。’
常护花道:‘你凭什么这样推测?’
史双河道:‘前几天我从村外的草场走过的时候,在那角嬉戏的小孩子就见鬼一样,其中的一个更嚷了起来……’
常护花道:‘嚷什么?’
史双河苦笑一声,道:‘养蛾的妖道来了!’
史双河诧声道:‘妖道?’
史双河抚着自己的脑袋,道:‘这大概是由于我平日多数将头发束在头顶之上,用一根簪子穿起,就像是一个道士。’
常护花这才留意到史双河头顶上束着的发髻,果然就像是一个道士髻。
他笑了笑,道:‘你听到了是否很生气?’
史双河道:‘生气倒并不生气,只觉得啼笑皆非。’
常护花接问道:‘他最后的一次到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史双河道:‘五日之前。’
常护花道:‘送兔子来?’
史双河道:‘三十只兔子。’
常护花道:‘当时还有兔子剩下?’
史双河道:‘一只都已没有。’
常护花道:‘三十只兔子只是那些吸血蛾三日的粮食。’
史双河道:‘嗯。’
常护花道:‘通常一次他送来多少只兔子?’
史双河道:‘每十天一次,每次一百只。’
常护花道:‘这次他只是送来三十只,你当然会问他是什么原因。’
史双河点头。常护花道:‘他怎样回答?’
史双河道:‘他说三日之后,另有安排。’
常护花道:‘此外他还有什么特别的说话?’
史双河稍作思紫,道:‘有两句。’
常护花、杜笑天、杨迅不约而同的倾耳静听,郭璞亦是聚精会神的样子。
史双河接着道:‘我无意听到他喃喃自语什么——十五月圆,诸事皆宜。’
常护花道:‘你是否明白他这句说话是什么意思?’
史双河摇头道:‘不明白。’
常护花、杜笑天、杨迅又相互交投了一眼。
史双河不明白,他们明白。
常护花接又问道:‘十五月圆之夜,那群吸血蛾是否又飞走?’
史双河点头道:‘当夜那一轮明月犹未到中天,群蛾就开始骚动起来。’
常护花道:‘其时你还未入睡?’
史双河道:‘方入睡。’
常护花道:‘群蛾将你惊动了?’
史双河点点头说道:‘它们骚动得也实在太厉害,前所未有,我忍不住上去瞧瞧,正好看见群蛾,迎着天上的月亮飞去。’
常护花道:‘次日才飞回?’
史双河摇摇头,道:‘今天早上才飞回。’
常护花道:‘这是说牠们曾经失踪了两天多三天?’
史双河道:‘不错。’
常护花道:‘这些日子以来你有没有尝试追踪它们?’
史双河道:‘我是有过这个念头,尤其十五那天晚上,那股追踪的冲动更加强烈。’
他忽然摇头,道:‘只可惜我并非背插双翼,它们的行踪飘忽,又迅速,霎眼间就消失在迷蒙的月色中。’
常护花道:‘是么?’
史双河一摊双手,道:‘我事实不知道群蛾那三天飞去了什么地方。’
常护花微微颔首,杜笑天、杨迅四目交投。
史双河不知道,他们知道。
常护花目光即转向郭璞,道:‘你听到了?’
郭璞不由自主的点头。
常护花道:‘他说的是否事实?’
郭璞混身猛一震,厉声疾呼道:‘怎会是事实,他说谎。’他突然扑前,抓住了史双河的胸襟,道:‘你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嫁祸我,陷害我!
史双河没有闪避,由得郭璞抓住自己的胸襟,也没有分辩,只是望着常护花。
常护花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杜笑天、杨迅已然上前左右抓住了郭璞的双手,硬将郭璞的手拉开,将郭璞的人拉开。
郭璞挣扎道:‘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说话。’
杨迅暴喝道:‘住口!’这一声霹雳一样,喝住了郭璞。
常护花随即道:‘先到楼上去瞧瞧那些吸血蛾再说。’
史双河第一个赞成,颔首道:‘你们随我来!’他转身举步,常护花紧跟在他身后。
郭璞第二个跟上,却不是出于自愿,是杨迅、杜笑天将他推前。
杨迅、杜笑天两人一推松手,同时举举起了刀。
他们都希望能够尽快弄清楚史双河所说的是否事实。
郭璞也许是例外,只可惜前有史双河、常护花,后杜笑天、杨迅,一切行动已不能自己,说到离开就更成问题。现在还可以离开,除非他就真的是一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