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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合同

恶孽之母血腥女皇突然现世,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的意料,原以为今后将会不再太平,可谁也没有想到随后的一个月里整个宁和市竟没有再出现一只孽……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从鸦所联系上的援兵先后来了几批,一个个警惕的戒备着,最终却没有寻找到哪怕是半个孽,这让赵虎的信誉严重受损,很多行内年轻的乌鸦讥讽他是被蔓德罗拉吓破了胆,产生了幻觉,才会自认为看到血腥女皇。对此赵虎无话可说,他虽百分百肯定那日自己并没有看错,但这一个月时间里的宁和市如此太平,又该如何解释?如果真是血腥女皇现世又怎么会有如此长久的平静?

进入七月,随着天气一天天的变热,时间的一点点过去,那从各地赶来支援的各路乌鸦慢慢的都回去了,偌大的宁和市便又只剩下赵虎与左宏义两名乌鸦,从鸦所得到的消息中,说是近期会调派一名乌鸦来宁和市,帮助两人的工作,不过究竟是谁至今没有透露消息。

“这年头连个孽都看不到,再调个人来有什么必要?”左宏义语气不善的抱怨道。赵虎摇摇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话不能这么说,有备无患,总比到了出事之后找不到人要好,再说了能有太平日子过总是好的。”

对于罗中誉来说,那天的事就像做梦一样,那个新奇的世界,乌鸦与孽的故事,还有对于新能力的渴望让这个过去的日子近乎昏暗的少年的生活拥有了别样的色彩。

但其实,变化并不大,日子一天一天照过,在学校里依旧是一塌糊涂,那个被同学欺负,老是迟到,总是莫名其妙倒霉的少年依旧没变。被誉为学生时代的大麻烦的期末考试,也在这幅心不在焉的情况下悄然落下帷幕,而我们的罗中誉同学自然不可能取得不错的成绩,第一又被他所暗恋的那个女孩夺取,而他则排在第三十八名,嗯……数字不错,在全班里只能算下游,对此班主任黄老师只能摇头苦叹。

休学式,班主任的假期前训话,各个老师布置作业,完了以后就是全班大扫除,到了下午三点,日头还正璀璨时,终于暑假到来了。

看着那些背着书包三五结队兴奋不已的男女同学,罗中誉只能发出一声轻叹,与他们无忧无虑的假期不同,暑假对于罗中誉来说只有疲惫,他必须要趁这两个月的假期找份临时工,去赚取一些微薄的收入,毕竟这个家还需要他来支持。

回到自家那片老小区,街道上三三两两聚集着大妈大爷在絮絮叨叨的嘀咕着,一栋栋老式小楼青灰色的外墙上时不时能看到几个醒目的“拆”字,没错,作为旧城改造的最终项目,这片被誉为城区最后一块烂疮的地区终于迎来了拆迁工作。

有人磨拳霍霍准备大敲一笔,有人唉声叹气难舍一生之所,有人喜气洋洋的憧憬新生活,也有人难抑激动高声呼喊。而像罗中誉这般平静的,却是找不出第二个,如果有的话也只能说是那个总是喝醉酒的罗威。

罗中誉并不希望拆迁,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养成了一种心理习惯,十分厌倦生活中的改变,哪怕只是一点点,都会让他感到难以抑制的惶恐。而拆迁显然不是一件小事,房子拆了,总得找地方住,找到地方总要搬家,搬家需要搬哪些东西,又该舍弃变卖哪些东西,卖旧货的价格会否被压得太低,等等等等,这一连串问题让少年十分的苦恼,每日的失眠症又在悄然加重。

“唉,管他呢,过一天是一天……”他走到了自家院子,右手伸向口袋掏钥匙,目光却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围墙底下,那里已变成一片空白,曾经出现过的两个奇怪图案就如出现时一样突兀,又再次悄然的不见了,若不是罗中誉记得清楚,甚至会将那两天的一切当做是自己的梦。

他摇摇头,将钥匙插入门锁,打开了门,玄关内有些阴暗,刚从阳光下走入屋子他什么都看不清,他换上拖鞋,心不在焉的往里走,忽然听到一声沙哑的男人声音,“小,小誉……”那人喉间发出古怪的声响,仿佛要窒息一般,罗中誉连忙按下边上的电灯开关,接着便看到自己的父亲罗威正倒在前方的木地板上,手里抓着一份东西,正死死的盯着自己,表情狰狞,仿佛是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颈。

罗中誉慌张的冲了上去,“爸,你怎么了?爸,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他正要将父亲搀起,罗威那病态苍白的手一把抓住罗中誉的胳膊,摇了摇头,他好像说不出话来,口里啊啊的发出声音,将手上那份东西往罗中誉手上塞,少年接过那几张纸,粗粗的一看,上面写着拆迁合同。

“什么样,原来是这件事,爸你吓死我了。”罗中誉松了一口气。“放心吧,街坊都说清楚了,到时候派个代表去跟他们谈,总会出来个合适的价格,不用我们操心。”

“我…我……已经,签了……”罗威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说完这话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样,倚在墙上软绵绵的倒着,眼神古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句话惊得少年张大了嘴,“爸,你,你怎么能这样,这,这不是让我难办吗?”他慌乱的向后翻着,果然在合同处看到了自己父亲的签名与手印。

完了……罗中誉心中顿时一片死灰,自己父亲这么多年不理世事,肯定没几句话便被上门来的人给忽悠到天上去了,到今天为止,还没听说过附近哪家签了合同,这下惨了,自己家成了第一家,而且肯定是个相当低的价格,到时候不但拿的钱少,还得被街坊邻居数落,这可真是里外不是人。

可这也没办法,谁能知道只是去参加个休学式便搞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年不管事情的父亲竟然在今天没有喝醉酒,还恰好能够接待那些负责拆迁谈判的人。

想到这里罗中誉的脑袋又开始疼了,他快速的翻阅着手中的文书,想要看看最后给了一个怎样的价,如果实在太低,估计后半辈子都得节衣缩食了,尽管一直都是如此。

“八十万!爸,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事啊,八十万在现在的宁和想要买到房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完了以后根本没地方住了,看来我们只能去郊区找找便宜房子了!”罗中誉欲哭无泪,心里盘算着以后看来只能租房度日了,希望能够撑到自己正式工作的那一天,而且这个价格要是被开放商当做典型的话,估计街坊邻居都要往自家扔臭鸡蛋了。

罗威颤颤巍巍的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打颤的手指在那合同上划了两道,狠狠的点了点,罗中誉有些气恼的看了他一眼,“还能有怎样的好处?只有这么点钱,我们爷俩真的别想活了。”一边说着他低下头,读了读自己父亲划过的两行字,“除八十万拆迁补偿外,我们还将在建好的新小区内提供两套商品房给……”

原本心情郁郁的罗中誉忽然间读不下去了,他张大嘴,看着同样张大嘴的父亲,父子两又同时看向那份合同,罗中誉又重新读了一遍,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比考试时看应用题还要仔细。一字不差,确实是两套房子……怎么会这样,原以为老爹喝酒误事把自家房子便宜卖了,可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那八十万以外,竟然还有两套商品房,天啊,这可不是一般的地段!这里新建的小区如果按地段划分的话可以说是靠近市中心,边上更偏远点的小区开盘时罗中誉可是见过当时的广告语,那里的房价便是一平方一万六,那自己家这一片怎么说也得算一万八吧。而且是两套,附近的邻居吵嚷了半天,大多都只期望在弄到一套房子以后,能够得到稍微多一些的赔偿款,这笔钱顶多不超过四十万。所以当罗中誉一眼看到八十万时还以为父亲根本没要房子。

现在,两套商品房,就算是每套八十平方,两套就是一百六,一百六乘以一万八,罗中誉脑袋里因为兴奋而打转,竟然算不出来这个数字究竟是多少,直到按了计算机得到结果以后他才傻傻的瘫坐在地上。

“这么说……我们这房子拆了能得到的钱快要接近五百万了……”

边上的罗威死命的点着头,眼里满是复杂。罗中誉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拉住父亲,这对父子又蹦又跳的好似发了疯,罗中誉歇斯底里的高喊着:“发达了!发达……”结果才喊了一声,嘴巴就被父亲死死的捂住。“嘘”,罗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的看了看四周,见屋子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拉着罗中誉坐下,“看,看这条。”他指了指合同上的其中一条。

“关于这个价格,如果乙方将之泄露于外人,则合同作废。”罗中誉眨了眨眼,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如此紧张,也同样的望了望四周,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两个表情古怪的一对父子外再无他人,可他还是有些担忧,将父亲拉到屋子里,仔细的关上门窗,拉上窗帘,也顾不得暑热,就着灯光仔细的读那合同。

刚才只是粗粗一看,现在仔细读来,这合同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一个信息——这是给你们俩的好处,千万别说出去。

按理说拆迁遇到的只会是尽量压低价格的事情,怎么还有着往外送钱的呢?罗中誉始终想不明白,问了父亲,父亲也说不清楚,就说是上午来了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这个合同,仔细的跟他说了一遍。罗威虽然酗酒,但人并不笨,当时就留了心眼,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合同,并认真的鉴别了对方的来历,直到万无一失才终于签下这份合同。他虽不明白现在外边的价格,可这字里行间里透出的“好处”也看得明白。

两父子合计了半天,心道难不成是看罗家过的太惨,政府偷偷塞补助了,直到最后罗中誉在看甲方的落款时,才终于注意到有些有意思的地方。

左氏房地产开发公司……左氏……左……难不成是他?!罗中誉瞪大了眼,脑海里浮现了左宏义英俊帅气的形象。左并不是一个大姓,姓这个字的人并不多,罗中誉也只是在一个月前才机缘巧合的认识了一个姓左的人,莫非这左氏集团与左宏义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如果不是的话又怎么会有这种“哎呦千万别往外说,我给你们罗家送钱来了”的合同呢……

越想越是觉得有道理,当下便打算找左宏义问问,可刚站起身他就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左宏义的手机号码,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虽然记得左宏义的血脉纹章的模样,可如果把他请来只是问一句:“宏义哥,这是不是你搞的鬼?”,怎么想也怎么觉得不太合适。想了许久,他终于决定就这么算了,反正这合同是真的,自己家里也是得了好大一笔钱,怎么想也是好事,两套房子就算一套住,一套卖,再加上这额外的八十万,也是极好的。

这夜,罗中誉又失眠了,不单单是因为始终缠绕自己的头痛病,更是因为对于未来的过分憧憬。过惯了苦日子的他终于要迎来不一样的未来,又怎能平静的入睡呢。

这个暑假罗中誉并没有去打工,一方面自家已签下合同,便要尽快的搬离,这中间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整理了,找房子了等等,又细又杂,而且让罗中誉高兴的是父亲似乎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变得不如过去般酗酒,每天清醒的时间也在渐渐增加,虽然因为长时间脱离社会对走出房间还有着阴影,但能看到父亲一天一天的恢复总是件很好的事情。

罗中誉花了几天时间物色房子,这天终于挑到了不错的房子,交通方便,生活便利,价格也是合适。他骑着破旧的自行车来到了银行,打算从帐头上取出一些钱来支付房租。那八十万果然如同合同上所说的那样在前几天到账了,这笔钱的到账也终于打消了父子两的忧虑,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搬家的事情了。

时间刚好是下午两点整,中央银行莲花支行里已有了很多人,罗中誉安静的站在一旁,一面等待着自己的号码,一面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时一个俏生生的女声从边上响起:“是罗中誉同学吗?”罗中誉疑惑的回过头,只是一看,心跳猛的加快,站在面前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一身清凉打扮的陈潇,“啊,真的是你,刚才还怕认错人呢,嘻嘻,真巧啊,你也来办业务啊?”笑颜如花的陈潇一下子便让罗中誉陷入了痴呆。

“额,额,是,是……”面对心中暗恋的美丽女孩,整个本身就拥有点交流障碍的大男孩更是说不清话,一张脸憋得通红,眼神四处乱转,始终不敢正视过于耀眼的对方。

“嘻嘻,你这人真有意思。啊,还有这么多号呢,要等好久。”陈潇看了一眼手中的号码,有些郁闷的撅起了嘴。

“我,我的快到了,给,给你吧。”罗中誉连忙拿起手中的号码纸递了过去,递到对方面前时才觉得有些尴尬,那张纸一直拿在手心,早已被手汗浸湿,显得皱皱的。

陈潇看了一眼那张纸的号码,似乎并没有在意那纸的状态,“啊,你就快到了。”这时,广播上播到了1303的号码,正好便是罗中誉的号码,“快去快去,轮到你了。”陈潇推着罗中誉的背说道,“你,你不用吗?”罗中誉回头问道。陈潇对他做了个再见的动作,“我等等就好了,你不也是等了很久吗,好了啦,你快去了,可别被别人占了去。”

罗中誉听到这句话,心里好似吃了蜜般,重重的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那空着的柜台窗口。

这么喜欢她的一个原因便在于她的性格,不像其他那些漂亮的女孩,总是恃宠而骄,仗着自己漂亮得各种好处。陈潇始终保持着那平和近人的待人态度,也从不仗着自己人缘好,做一些让人觉得不齿的事情,也正是这一点,让罗中誉深深迷恋。

柜员很快完成了罗中誉的业务,当罗中誉用包装好那笔钱离开柜台窗口时,远处的陈潇笑着对他摆了摆手,罗中誉只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他笨拙的举起手,傻乎乎的摇了摇手,然后依依不舍的向银行外头走去。

心里始终记挂着那漂亮的女孩,他向外走时全然是心不在焉,竟撞到了人,他连忙后退两步,不停的说着对不起,抬头一看,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健壮男人,那人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去,罗中誉注意到这个举止粗鲁的男人身边有四个差不多打扮的人,五个人都背着一个大大的包,他们走入了银行,同时戴上了头罩,下一刻枪声响起。

“抢劫,所有人都别动!”

罗中誉呆住了,他根本想不到这难得一见的劫案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眼看着其中一个蒙面歹徒就要将门关上,罗中誉想也没想的一个箭步冲了进去。那大汉见进来的是个瘦弱孩子也没有在意,在他背后踢了一脚,罗中誉摔在地上,而目光却始终望着一脸惊恐的陈潇。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陈潇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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