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之,香之……”
绢帕无声地擦着自己的眼泪,随后看自己丈夫亦再无法子,陶太太再也坐不住,连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有了些许小碎发的凌乱,嗓音温婉暖和呢喃着唤道,眼见得失态发展已不若自己想象的那般,再也坐不住地站起,小跌跌撞撞地小碎步走到了香之的面前,也顾不得多少礼仪,只是执起了董香之满是冷汗的手,曾经的点点滴滴亦上了心头,不无痛心,她一下下慈祥而感伤地抚着董香之的柔荑,感慨万千道:
“香之,莫要走,你若走了,我可如何是好,你素来知晓,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你当成半个女儿,你怎能如此狠心……你……”
丝丝是留恋与钟爱,声声逼得在场的那年轻娇媚的女子好不自在,这便是她往后要侍奉的公婆了,可如今他们一个痛心疾首不能言语,一个晓之以情地挽留他的原配夫人,她这般女子自是聪颖的,只想着将来她的日子想来不会好过。
来之前,她如何说的,哦,她信誓旦旦,像许许多多受过新式教育,由来顺着自己的意愿,不管不顾他人感受,那样自信对他说:我定会让你父母喜爱与我,就如你喜爱我一般。那不过是旧式的女子,你父母亲终会看到我的好。
可现下,她如坐针毡,禁不住地感到冷气袭来,这等场面,与爱情无关,却是婚姻与亲情的关系。
她本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这方的,却不曾想,莫名其妙位置倒了过来,她仿佛能感到自己的样子在他人的眼里如此狼狈不堪。
“云先,我想走了……”不适地动了动身子,曹英佩凑在陶云先的耳畔,低声道。
“莫怕。”
陶云先自是知晓她心里在想甚,手握紧了她一下,低低安慰了一句,抬起眼,眼眸淡得若静水,英俊的脸庞望向董香之像一个陌生人,见自己母亲还在那儿絮絮叨叨地劝慰,他只是接着淡漠地道了句:“也罢,你既决意离开,往后便请勿踏进陶家一步。”
话末,一瞬抬头望,董香之浑身一震,不禁松开了陶太太死死握着自己的手,霎时言语不能反应,只是泪又在眼眶中打转,原低头暗自哭了许久,红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球,泪光摇曳,这些生生又被逼出了泪水再次让她变得看起来那样软弱。
这次,她没有避开或低头,只是与陶云先直直地对视,桌下冰凉极致的手抓得明晰生疼,明晰亦没有言语,只是看着董香之僵硬直立着身板,死咬着发白的唇,冷声道:
“好,我定如你所愿。”
话刚落,董香之含在泪眶的眼泪,刹那滴落,却无法叫人生出懦弱之感,反倒让人顿感她从未有过的坚强。
只见话毕,她跪在地上,向陶老爷子和陶太太磕了三个头,抹了抹眼泪,道:“多谢爹爹同娘娘照顾我多年,亦素来待我亲厚,香之永生不忘其恩,只现下缘分已尽矣,望爹爹同娘娘日后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