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她听得不真切,像是咕哝自语,她赶忙凑过耳去,他却已然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让她下了车。
“去挑吧。钱尽管找郑副官要。”
一个示意,司机停下了车。萧念梳咬着唇,气恼极了,却是有些摸着他的脾性只得下了车,只见那店琉璃门打开,一个着装极好的印度店员迎了上前,在一侧低头为她打开门。
还是不甘,抬眼望过去。
这大门处视野极好,轿车就在面前,他低头神色不明,伟岸清冷的轮廓在车外看起来极其慑人,好似隔着车就能感受到他的冽然之气,接着她终看清了那烟雾弥漫的车窗,附着雾气,指笔苍劲断断续续的笔迹赫然在她这个位置瞧得分明。
“怀珠”
他写的竟是两个成形的字,竟不是胡乱比划消遣的!
虽是有些比划模糊,但还是能一瞬看得清楚,她道他是怎么了,原是想着另一个心上人儿了!
她气急败坏,不由得想发作,却又偏偏左思右想起来,他身旁可有名字里带“怀珠”两字的女子?!
脑中嗡嗡作响,想了一圈,连为他有孕的徐芳都想了,连他府中那个渐无声息的大太太明晰都想了一遍,却是他身边根本没有带这个两字人名的女子。
然,再一抬眼,雾气已散,车窗那字竟消散无影无踪。
天,竟像极了她萧念梳的错觉,但她却是在那一刻瞧得那般清晰万分。
原是在想人,不是在想事。
不是他无趣,亦她挑不起他的兴致,而是,他在惦念人了……
唇都快要咬出了血了,跺了几下脚,在印度店员异样的眼光下,她终是不敢上前惹恼他,只得转身进去,挑了好几样足贵了的东西挂他的帐。
夜色如水,凉意袭袭。三楼欧式小洋房内热水管子烧得通热,她吃了养身子的药睡在了铜质的卧榻内,被褥温暖,熏香怡人,室内静得很,半晌,窗帘略动,像是被什么惊了一般,那雕花极美的有一只天使玉立的西洋妆台的镜子隐约照进了一人静默的影子。
那人动作极轻,步伐缓慢稳重,然后是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绘明晰的轮廓,只是那人指腹有些微凉,她的肌肤有些泛起来疙瘩,但还是像无所觉一样,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只是睡在塌下的晚晚倒是一下被惊醒,尖细的嗓子唤了好几声,状似凄厉,龇牙咧嘴的似乎好不愿意那人整日整夜的叨扰。
见状他蹙了蹙眉,倒没有半丝表情,只是跟着他的副官还未离开,赶忙道:“听闻暗下看管中院的厮说大太太刚刚喝完了药适才刚睡下的,您吩咐的安神的药用量尚可,应是不会轻易就醒来的。”
咽喉微难受了下,他唇一边略勾,心下却是烦乱得紧,说来,他倒是有些许盼着她醒来的,只是又怕极了她醒来,若是像素日里一般薄怒浅嗔上来便扑上发狠撕咬倒也罢了,若是跟这几天那些人来报一般,平静得像没有发生过,尽管那的确是他希望的那样,但至少不是现下他赵钧默这一刻陪在她的榻旁所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