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进另一扇门

3。13

“Yitian，Iamwonderingifyoucanhelpme，justfor3weeks，whileIamgone。IhopeIamnotaskingfortoomuch。”Bernard在电话里问程弈田。他不喜欢用MSN，即便是有这个那个优点，那个东西还是太浪费时间，打字再快也没有说话快。

“Ithinkso。”弈田很爽快就答应了，一来自己可以学一些东西；二来，Bernard马上要去Cincinnati三个礼拜，他们做产品市场开拓咨询的，一有重要项目基本上都是要一天工作16小时，也实在没有办法跟上这里的进度。

“Iamsograteful，thankyousomuchYitian。”要是面对面，程弈田想，Bernard可能要很绅士地给她行脱帽礼。“ShallwemeetonelasttimebeforeIleavethislateafternoon?”Bernard很不好意思地继续问道。

“Sure。IcanmakethetimethisearlySundayafternoon。Whereshallwemeet?”

“WeareactuallyinJeanJacque‘srightnow。Wouldyoumindcominghere?”不明就里的Bernard想的是JeanJacuqe这里非常方便，而且很多资料都在CEO的电脑里，挪个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虽然不是那么愿意再一次那么接近奚涛，为了另外三人的方便，程弈田还是说了句“Seeyouinabitthen。”

“Great!”听到了全部对话的Roy挺高兴他又可以见到那个可爱的中国女孩，但他还真是有点纳闷：去年，他就听JeanJacque说起过奚涛和弈田的关系；后来他以前实验室的Maggie宣布跟奚涛订婚，而且Maggie还跟大家说奚涛因为程弈田和JeanJacque在谈恋爱而跟弈田分手，选择了跟她订婚。虽然他看出JeanJacque对弈田有好感，自己也觉得他们挺配，还想撮合他们，但是他没有看出他俩有任何亲密的联系和举动，而且JeanJacque还一个劲地把程弈田往西部推。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会儿，弈田主动说去JeanJacque那边集合，她难道不尴尬吗？要是碰到手挽着奚涛的Maggie，她该怎么面对？要么，这个女孩彻头彻尾地神经大条；要么，她就是一个supergirl，astrongonethatnoonecandefeat。

BRJ成立一年半了，前期的工作也有了些起色：JeanJacque这边在山羊上的临床试验非常成功；Roy那边在医院销试验售渠道调研方面有很好的进展；在Bernard这块儿有两个小天使投资人愿意参与共同合作生产，甚至有一个还愿意用他在中国的工厂来制造人造椎间盘的母材。正在这个要更多资金进行人类临床，需要寻找更大的风险基金投资的档口，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品牌，一个亮出来就能显出自己特色的名字，做海量的presentation的时候，卖点就不能那么吸引人。

“Weneedabrandnamefortheproduct，andwedon‘treallyhaveagoodnameyet。”Bernard显得有些着急。

“HowaboutMovaback?”程弈田坐在绿色兰铃沙发上，双手嵌在大腿和沙发中间，随意地问其他三人道。

“Ilikeit!ThankyouYitian，movableback?”尹伯文坐在他的电脑桌旁，一拍桌子大声叫好，“Well，canyoubelieve，Iwasthinkingaboutthisnametoo!”

“Yeah，bull****，don‘tstealheridea，ok?”Roy手里拿着刚从饮水机里接的纯净水，拍了拍尹伯文的肩，“Dude，youpushedthemostbrilliantgirlawaytothewest!”

“Hey，shecanhelpyourdadtoexpandhisramenbusinesstoo，Roy!”程弈田发现，只要有Roy和尹伯文的地方，类似的调侃就不可能停止。

“Honestly，Yitian，Ilovethenametoo!It‘***actlyhowIamsellingiteveryday!Ikeeptellingpeoplethatonceyouusethisintervertebraldisk，youdon‘thavetofuseyourtwobones，andyoustillgettokeeptheflexibility!Goddamn，Icanneverthinkaboutthisname!”说着，又走过去盛了一杯水，递给弈田，“Cheers！”Roy又跟弈田来了个干杯动作。

“Wonderful，Yitian。Documentitinthelog，letmesee，”Bernard抬起手腕，看看表，说，“It’sMarch5th。Yeah，inthefuture，whenwepublishourhistoryinWallstreet，wewilllistthisasoneofourCompanyEvents，thebirthofMovaback!”

“What‘syourplantogettheinvestmentweneed?”程弈田已然把自己看成是BRJ的第一个正式雇员了，说话中的“你们”成了“我们”。

“WearegoingtoabusinessplancompetitioninMITlaterthisyear，andbeforethatwearegoingtopresentinaworldBackConferenceinSeattle。”尹伯文说，“WedidnotdowellinthebusinessplancompetitionlastyearinHarvard。WeweretoonewandIdidnothaveagoodunderstandingwhatittakestobringupasuccessfulstartup。TheonlythingIrealizedbackthenwasIneedtonsofmoney。”

“Andthisdumbguysoldhiscarforcheap，yeah，that7000dollarswillhelp!”Roy接着尹伯文的话说下去，发现自己可能要引出不必要提起的人的名字，转过话题来，“JeanJacqueisgoingtothe800somebirthdayofhishighschooltobegformoney，right?”

“Yeah，他们是大拿，”不知道他哪里学来这个说法，“OneguyistheCEOofTotal，oneofthebiggestcompaniesintheworld。HegraduatedfromthesamehighschoolasIdid。Youknowwhat?Hehasbackpain!”wow，市场消息很丰富嘛。尹伯文有点像北京天桥的说书人，“Hehasaspecialstandingdeskinhisofficeandahighendmassagechair。Poorguy，hecan‘tworkonthislaptopwhenheislyingdownonhismassagechair，andhecan‘tsupporthisbigbellybystandingup。Hiskneeshurt。”顿了一下，好似抖好了包袱，向四座一望，接着说，“Youknowwhat，Isignedupfortheparachuteshowthatday，andIamgoingtolandrightbesidehim。Likeanangel，nah，Iamgoingtowearwings，youknowthosekindsofbirthdaywings，IwilltellhimthatMovabackisgoingtosavehisback!”

“好！”程弈田举起刚才Roy给的塑料水杯，“TotheAngel!”

Yeah!四双手聚在一起搭成一个井字。

“Goodafternoon，everybody!”Roy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很是后悔刚才进门没有随手锁上，梅依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出现在大家面前。“程弈田，前段时间忙，还没顾得上给你送喜糖过去。瞧，这是奚涛妈妈从宁安寄来的冻米糖，这个味道你吃得出来的。”尹伯文赶忙上去，接过糖，“Thankyouforthesweets，Iwillkeepthem。”程弈田从尹伯文手里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对，就是这个味道。你好好品吧。”女人之间，很多时候，尤其是在他们在争夺男人的时候，自然而然要比很多东西。她们比容貌，比才华，比性情。程弈田没有要跟她比些什么，梅依林要来挑战，那么这里，她们比的是便是定力，比的是对未来的信心。

梅依林也捡了一片，咬了一口，“我是挺喜欢这个味道的，自己挑的嘛，称心如意得很。我都看出来我们的未来啊，应该比这糖还要甜，还要香。”

“那是最好。我还得祝你俩早生贵子，白头到老呢。”程弈田继续嚼着冻米糖。

“孩子总归是会有的，不用你瞎操心。”梅依林好像被狠狠地刺激了一下，放开声音：“我看你的尹伯文也不错。”笑着，还对着屋子里远处的尹伯文竖起大拇指：“怎么看怎么觉着你们才相配。都是外国人，想赖在这里不走的那种。这不，我早就给你们做宣传了，说你们好上了。”又转过来跟程弈田继续：“我刚把话给你传开，奚涛就答应跟我结婚了。对，是我求的婚。不管怎么着，他不也答应了？对，结婚戒指也是我自己买的，他也没给我戴上。可不管怎么说，他不也同意明年五一办事儿啦。”说着，一手夹着剩下的半片糖，一手扶着肚子大笑了一下，“程弈田，你先别那样看着我，我这么做实在是为奚涛好，这么好的一块料，要让他按照他的愿望发光发热才行啊。你爱他，就要允许我更爱他！”

“Yitian，it‘stimeformetogo，Icangiveyouaride。”虽然听不懂，Bernard还是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想跟Roy一起带着Yitian先离开。

程弈田并不急着离开，咽下对梅依林切肤刻骨的恨，面带讥讽，说，“Maggie，我批准了。谢谢你还跟我申请。”

梅依林跳了老高，指着程弈田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程弈田，别以为奚涛还爱着你就耀武扬威。你自私，你要他跟你走。我可是可以无条件跟他走，还可以创造条件让他走得更远。他的心终究会是我的！”

尹伯文见梅依林的音调越来越高，音频越来越急促，使眼色催促Bernard和Roy赶紧带弈田离开。还有话要说，但程弈田总归是拗不过朋友们的好意，便也多一句不如少一句。

身后，梅依林拉着尹伯文说，“Tryit，ittastesgood!”三个本是梅依林都熟识的男人，此时无一列外护着她未婚夫的前女友。梅依林不知道如何结束这场逞强，一丝不自然的苦涩浮上了她的脸庞，心里不住地埋怨隔壁做缩头乌龟的那个未婚夫，留下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全无。也就是自己犯傻，硬是倒贴上去，明明知道他心有所属，还是义无反顾。

梅依林口口声声说奚涛还爱程弈田。真的，假的，程弈田无心追究。一个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答应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的男人，都不是程弈田想去要追回的男人。正如梅依林说的那样，奚涛要的正是她能给的，正如当年自己要的正是奚涛能给的，结合力都一样强，都一样不可分，不可逆。坐在Bernard后座的程弈田慢慢升起原先降下的车窗，放松了一身的神经，陷入车座上一个硕大的淡蓝色靠枕。

3。14

“Aubonpain，atgoodpain，whataname!”一向说话比别人慢两拍的Bernard开始打破了沉静，“Youarethelegend，Yitian。”

有了Bernard的开头，Roy也一改刚才的忧郁，一出口就突出了他了夸张，他的幽默，“IheardfromJeanJacquethatyougotyourofferevenwithoutonsiteinterview。Wow，unbelievable，yourewrotethehistory，nah，her-story!”这个工作offer来得快得像Bernard那天给的，程弈田收到email的时候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三遍，然后转寄给JeanJacque读后确认了，才相信，她可以开始准备美国工作签证的材料了。

“Yeah，Iamsoproudofher!”尹伯文端着刚买到的四份甜点走过来。被人夸，弈田习惯了。毕业典礼那天Harald教授在同实验室的同学们面前狠狠地夸了程弈田，说当她的导师是近10年自己最幸福的事。程弈田是那种更注重实践的同学，没有选择跟他做完博士，是科研界的一大损失，但必定是工业界的一大收益。为了不让弈田搬家时太难，Harald教授送了一个体积很小的礼物给她。打开看，是一个精美的Swarovski的水晶地球钥匙链。Harald教授说，弈田的存在将让这个日益衰老的地球变得更美，更纯净，更强大。程弈田笑着舀了一勺甜甜软软的柠檬蛋糕，放到嘴里，并不分辨那天其实她只是运气：她同时见了老板，老板的老板和老板的老板的老板。说实话，那跟onsiteinterview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就是少了积攒6000迈飞行里程的机会。哈哈，就让它成为江湖上美丽的传说吧.

“Iamsogratefulthatyoutwocancomeovertosendme。Iknowyouareverybusy。”程弈田看看尹伯文，说:“Asforhim，themanwhojustservedusdesert，hehastimeanyway，heisonvacationeveryday。”

“Haha，yeah，right。Yitian，youaregettingmoreandrudertomeeacheveryday，youarereferringmeastheservantnow!”尹伯文站起来，恭敬地向弈田鞠了一躬，“Pleaseletmeknowifyouneedanythingelse，mydearlord?”

Roy笑得前俯后仰，伸腿给尹伯文一脚，“Youneedtotakehertotheairport，Imean，you，JeanJacque，understood?”他的神情比最恶的黄世仁还恶。尹伯文以脚还脚，“StupidRoy，Ican‘t。Hey，Bernard，timeisalmostup，presentherourgift，sheneedstotaketheTnow。”Bernard拿出自己的智能手机，操作了一下，“Done，mydearlord。”COO跟CEO的步伐完好的保持一致。“Ok，guys，finishyourtart。Yitian，let‘sgodowntotheplatform。”尹伯文生怕弈田错过了飞机，误了明天新公司的orientation。

KendallSquare的地铁站就在Aubonpain旁边。50米的路走了15分钟。“Iamsogladthatyouarefinally******thewaytoSanJose。Niceplace。GotomyDad‘s。Hewilltakecareofyoursupercombo!”Roy抱了抱弈田，重复了他的承诺，很有“别怕，那儿咱有人。报上我的大名，他定会罩着你”的意味。

Bernard也走过来，他的臂好长，环绕着弈田，用力有点过猛，程弈田差点喘不过气。好在，他很快就放开了，郑重地跟弈田握了握手：“Thankyouforextendingthe3-weekhelpto4months。Iamveryimpressedwithyourwork-whatIlikemostaboutitisthatyoukeepaveryniceworklogforus。Simplybylookingatafewbulletpointseveryweek，Ialreadyknowwhatwehaveprogressed。Wealsoappreciatetheniceinputyoumade，Iknow，it‘stimetothinkaboutarealimplementationplan。”

程弈田仰着头，跟这个不仅身高让她仰止的德国人说，“ThankyouBernard，Iappreciatethecompliment，thiskindofdetailedone。Thankyoufortellingmewheremystrengthsare。”

Bernard笑着：“Yitian，youdeservethebestcommentfromaCOO!Toobad，youareleaving，andtoobadwearesopoorthatwecan‘tevensponsoryou。”

是啊，程弈田何曾放得下她辛勤耕耘了四个月的Movaback，“Bernard，getMovabackonfacebookandletmorepeopleknowaboutthisoption，andmaybewewillgetmoredonationonfurthertrials。”

红线地铁到了，尹伯文又催了起来，“Gotit，yitian，weareworkingonit。Youneedtogo。Go。”

一旁的Roy还是不放过这最后的机会，冲着JeanJacque嚷：“Hey，you，youdohavegreencard，don‘tyou?Youcangetheronetooifyoumakeaproposaltoher!Dumbass!”

Bernard知道这只是Roy最后的试探，尹伯文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又轻轻抱了抱弈田，说：“Ihopeyouwilllikethegift，it‘sJeanJacque‘sidea。”

程弈田转向尹伯文，向他走过去。刚要伸出双臂，尹伯文指着地上说，“See，Ifound5cents，mymoney!“弈田领会了他的意思，拉着行李，登上了地铁。

站台上，Roy弯腰捡起那个废弃的塑料瓶，“Youdon‘thaveballs!”说着冲尹伯文仍过去“Your5cents!Coward!”尹伯文也不躲，程弈田似乎看到了他微笑的脸上画着一副尹伯文曾经展现过给她的未来愿景：“Hereshereturns，theQueenofOpera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