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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楚王托孤

楚国,郢都外,左司马沈尹戊的军营内。

申包胥正在演武台前点兵,他的面前林立着楚国最精锐的一支军队,而他要从这些人当中选取三十人。

申包胥的身后站立着沈尹戊以及沈尹戊的一众将领,此刻沈尹戊的面色阴沉,好像楚国的天一般。

右手执一仗高的透甲戟,左手抚腰间佩剑,身穿犀牛黑甲。俨然一副大战在即的模样。他面前的军队也是处于备战状态,皆披甲带戟,个个精神抖擞。

原本这支军队就是要开赴战场的,对手就是去年来犯过的吴国,可是他们还不知道,战事已经被搁置了。至于原因,他们还不能知道。

申包胥冲着台下的军士喊道:“众将士皆是我楚国精锐,保我楚国疆土,我申某相信诸位都是勇士,不过今天我需要挑选三十位勇士中的勇士,去随我完成一件十分艰苦的任务。”

台下的军士也都听过申包胥的威名,楚国第一剑士啊!能跟这样的一个人一起执行任务,死而无憾。

台下沸腾了,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被选中。沈尹戊看到手下军士的表现欣慰的笑了,不惧困难,不惧死亡这才配成为他的兵。

“诸位愿意随申某去执行任务的接下来要进行一场比试,优胜者入选。”

“沈将军,请你主持演武。”申包胥对沈尹戊说:“我要待他们去吴国,所以要各方面都优秀的人。”

“某明白!”沈尹戊领命走下演武台。

申包胥一边检阅演武台下的勇士,另一边,思绪又飞回前日的楚王宫。

申包胥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准备向楚王请战伐吴之时,楚王宫里先传出楚王病危的消息,申包胥赶忙来到楚国细腰宫,宫殿前已经被甲士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申包胥快步走进宫殿里,首先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不是经常被汤药浸染不会留下如此浓烈的草药味,走进内殿,便看到一群御用郎中跪拜一地,申包胥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要停止跳动,他暗自祈求诸神,一定要楚王再撑上一年半载,伐吴之计不能作废,再则此时太子尚年幼,自前太子建被逐他还没有来的及教导现在的太子轸。

申包胥还未靠近内室,一个少年便把他拦下,申包胥回过头看清来人,急忙下拜。

“臣申包胥见过太子!”

申包胥的面前站立的正是年仅十一岁的太子轸,他是楚平王和秦国公主生的儿子,那个秦国公主就是原本许配给太子建的那位,最终因为费无忌从中作梗被楚平王抢来。身为一位远嫁异国他乡的公主,秦公主根本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可能正是想通了这一点,她便在太子建被逐后缠着楚平王封她的儿子为太子。这件事也没有被众大臣阻止,一来楚国总是要有太子的,既然原来的那个离去了,就只好再立一个了。二来这个小太子轸从小就非常聪慧,而且长相十分俊俏,楚国人素来认为他们的国君就要英武不凡,从小就俊美的太子轸长大肯定会更英俊。

于是这个小小少年就成了中原最强国之一楚国的储君。

“申先生不必行此大礼。”太子轸伸手扶起申包胥。

“父王曾告诫轸儿,申先生学识渊博,文武双全,还要轸儿拜先生为师呢!”太子轸的声音还显得很稚嫩,表情也是在努力装成大人的模样,煞是可爱。

申包胥可真是受宠若惊,急忙再拜。

太子轸年仅十一岁,个头还很小,头戴华冠,佩宝玉,身穿玄色绣祥云长衫,腰间一柄短剑更添几分英武之气。申包胥看到这样一个未来的国君,心里总算是有些欣慰,唯一不足之处是这个未来国君现在还太小,经不起大事,一旦楚国动荡,恐无力威服四方。

申包胥拜完太子便要向内室走去,却不想被太子扯住衣袖。

“申先生,许久未见姐姐了,先生一直教导姐姐,可不可以告诉姐姐轸儿想她了,让她有空回宫看看轸儿?”

太子轸情真意切,语气动人,可是申包胥却无能为力,他也不知道公主现在在何处,是生是死。

“太子勿念,申某不日就转告云梦公主太子对她的挂念。”

太子轸放心了,转身邀请申包胥进入内室。

帷帐轻垂,香炉缭绕,一张巨大的床榻上静静的躺着楚国的王,此时的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挥斥天下,攻城略地的王,也不再是那个不顾众臣劝解,一意孤行要抢夺自己儿子媳妇的昏庸父亲,也不再是那个听信谗言要灭国家栋梁的无道君主,如今他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甚至无力起身接受自己臣子的朝拜。

申包胥把目光从床榻上转向一旁,王的跟前已经站立了好几位臣子,最靠近床榻的依然是申包胥最厌恶的费无忌,此时正在摸眼泪,看那表情可是比谁都伤心。申包胥心里涌出一个词:虚伪小人。

其实这次他真的看走眼了,那费无忌的眼泪可是真心真意的,如果眼泪可以化为珍珠,他的无疑将是最耀眼的一颗。因为费无忌比谁都清楚,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床榻上的人给他的,一旦楚平王去世,费无忌可没有把握能博得太子轸的欢心,这也意味着他失宠了,想想自己以前干过多少缺德事,费无忌觉得自己百死难以平人怨。

不去看这个让人心烦的小人,申包胥接着看到了囊瓦,这个男人手握重兵,是个危险人物,好在他没有足够的野心和谋略,目前尚能牵制住他。

用来牵制囊瓦的男人就站在他身边,左司马沈尹戊,同样是手握重兵,沈尹戊可是楚国最后的依仗。

申包胥向沈尹戊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他看到沈尹戊身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申包戊很熟悉,正是楚国的左尹——郤宛,此人为人耿直,贤明有能,深受百姓爱戴,虽然平时沉默寡言,可是一旦楚国有难,他定然是可以依仗的一个忠臣。

提起郤宛他在历史上并无大的名气,因为他一直兢兢业业于自己的本职工作,默默为楚国的崛起努力。他这个人的朋友不多,申包胥是一个,还有一个已经死了,叫伍奢。伍奢也不怎么有名,至少不如他的儿子伍子胥名气大。

我们的左尹郤宛和他的老朋友一样,因为儿子而得盛名,而且这个两个人的命运极其相似,都是老实本分,都是忠君爱国,但是都被奸臣所迫害,而且迫害他们的还是同一个人,就是正伤心欲绝的费无忌。而他们的儿子也都逃过了灭族之祸,然后来到敌国吴国,都被吴王重用,回过头来领兵伐楚。

郤宛的儿子叫伯嚭,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要走向可伍子胥相同的道路,我们的伍大人终于不再孤单了。

楚国最高层都在这里,申包胥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臣申包胥拜见吾王,愿吾王安康。”申包胥下拜。

床榻上,楚平王听到申包胥的声音,强撑着身子,开口对申包胥说。

“申大夫来了,孤王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实是有要事相托。”

“太子过来。”

太子轸来到床榻前,小声说道:“父王,儿臣在。”

楚王看向众人。

“诸位爱卿,孤王自知晚年做了不少错事,以致动摇楚国根本,为此孤王无话可说,现在孤王知道自己身体已经不行了。”

众大臣一听立刻就要出言制止。

楚平王无力的挥手阻止大家,接着说道:“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唯一让孤王放心不下的便是楚国和轸儿,轸儿年幼,楚国又面临强敌,难以在此危难之际力挽狂澜,还要仰仗诸位爱卿辅佐。”

榻下众人一齐下拜。

“微臣万死不辞,愿为楚国肝脑涂地。”

……

楚王托孤了,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有在意料之外。封闭的宫殿一直到很久以后才打开,诸位大臣心怀不一走出大殿,最后只剩下申包胥一人。

楚平王刻意把他留了下来,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楚平王从床榻里侧抽出一份诏书。

“申先生,请保存好这份诏书。”

申包胥疑惑不解,打开诏书一看,顿时惊呆了。诏书上一切都写上了,唯一缺少的就是继承王位的人的名字。

“大王!这是何意?”申包胥不敢接这样一份诏书。

楚平王再次把诏书塞给申包胥。

“申先生,孤王敬你为先生,所以把云梦托付给他教导,先生没有让孤王失望,听先生所言,云梦已经文武兼备,所以孤王希望先生能把这份诏书带给云梦,一切让她决断。”

“大王的意思是……”

“找回云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云梦!”楚平王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喊道。

云梦公主啊!但愿楚国的先祖保佑,让你平安无事。申包胥收回思绪,看向面前经过千挑万选的勇士。

“诸位,吴国小国,胆敢冒犯我强楚,我们该怎么办?”申包胥大声问道。

众将士一齐怒吼:“领军攻破吴国,生擒吴王僚。”

“好!”申包胥拔剑而立。“今日申某便要带领诸位潜入吴国,为我楚国大军探路,前途未知,诸位可曾恐惧?”

“勇者无惧!”

“勇者无惧!”

沈尹戊无声的来到申包胥身边,小声说道:“申先生,某得到消息,匹夫囊瓦近日和王子子西来往密切,那子西素有贤名,不可不防。”

申包胥安慰道:“沈将军也说了,那子西素有贤名,一个爱惜自己名声的人是不会轻易做错事的,所以我们只要站在大义正统一方,子西便不足为虑。”

但是也不能排除万一的可能性,毕竟王座对于一个男人的诱惑是非常大的。

思量片刻,申包胥道:“沈将军,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多和左尹走动,他在楚国名声极好,百姓都相信他,就连子西也很敬重他,先以此稳住楚国,待申某寻回公主,然后谋吴,以战来稳定楚国。”

“申先生请安心去寻公主,某必誓死保我楚国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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