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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雨欲来

雷门总舵,书香别苑。

黄昏已过,夜暮降临,林诗语刚用过晚膳,思量着自己一介女子,武功资历尚浅,任代理掌门一职以来,如履薄冰,寒冰掌的功力尚未突破第六层,正欲前往书房打坐练功,丫鬟珠儿走进屋内,“禀掌门,巫州分舵舵主蒋川在屋外求见。”

“好,领他到客厅稍候,我随后便到。”自从林诗语继任代理掌门,请对方喝酒那晚以后,蒋川竟如待嫁的小姑娘怕见公婆一般,对林诗语似有意回避,蒋川那晚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其实蒋川暗恋之人,便是……便是掌门。”那细如蚊蚁般的声音又在耳畔萦绕,挥之不去。回忆昔日与蒋川见面相处,对方言语目光中满是关爱,自己只当是对方如同兄长一般,毫无在意。今生今世,心里除了姜武,再也容不下别人,如此模糊不清,唯恐对方错觉误会,到头来伤得更深,欲要直言表明心迹,斩断对方一厢情愿的相思之苦,又恐对方难于接受面对,承受不住打击。

“唉……”如此真是两难,轻叹声中林诗语柳眉轻锁,心事重重的向客厅走去,走进客厅,蒋川朝自己起身抱拳躹躬行礼道:“蒋川拜见林掌门,扰了掌门休息,望掌门见谅!”

“蒋大哥言重了,不必拘礼,你我本如兄妹一般,还是随和些好,快请坐。”

“离开巫州已有些时日,分舵中诸多事务需要回去处理,明日一早在下欲赶回巫州,提前来向掌门辞行。”

“好,蒋大哥不要担心诗语,安心回分舵处理事务要紧。”

丫鬟珠儿奉上茶水,“掌门有事便唤珠儿进来,珠儿告退。”说完退出客厅。

“蒋大哥请用茶。”

“谢掌门,恕在下直言,掌门新任,立足未稳,宜发展壮大自己的亲信实力,必要时可启用一些新人。近日蒋川发现,总舵暗流涌动,如不早作打算,将之扼杀于萌芽状态,对方蓄势待发,待其羽翼丰满,恐发作之时波涛汹涌,一发不可收拾,本门将如临浩劫,望掌门三思,早作决断。”

“谢蒋大哥提点,正如蒋大哥所言,诗语新任代理掌门一职,立足未稳,如履薄冰,一切还要仰仗大伯、蒋大哥、赵顺风赵叔等精诚团结,辅助诗语,所谓暗流涌动之事,这暗流涌动起于何处,蒋大哥尽管直言,不知可有真凭实据?”

蒋川低声道:“楚天衣与潘媚儿大逆不道,就在林掌门上任的那天夜里,在下离开书香别苑后,途中无意间发现二人的奸情,听到二人的谈话,老掌门与姜武决斗后身受重伤,功力尽失的事已然暴露无遗。为免打草惊蛇,数日来在下暗中探查,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如干柴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暗中拉拢徐一平和雷横,竟有犯上作乱,窜夺掌门大位之意。徐一平城府颇深,觉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轻言妄动,持中立的态度,但异心已生,发作只是迟早的事。而那雷横对新任代理掌门本身就心有不服,对掌门大位垂涎三尺,反相早生,之所以尚未与楚天衣同流合污,只是存在利益条件的多少而已。”

蒋川的话让林诗语大感震惊,“那楚天衣、二伯雷横二人窥视宝主大位,心怀不轨之迹象,大伯雷达已有查觉,只是诗语没想到竟已发展到如此地歩。巫州分舵中诸多事务虽然重要,权且放一放,如今总舵出了如此大事,诗语希望蒋大哥能多留些时日,辅助诗语,万万不可让奸人得成。雷门自相残杀,血流成河之景象,想来让人心惊胆颤,诗语实不愿看到。代理掌门一事,诗语一介女子,怎堪此大任,当初诗语曾向大伯和父亲建议:蒋大哥文韬武略,仁义过人,可堪此大任。无奈二老却认为蒋大哥较诗语更难服众,父亲又是个自私古板的人,说什么掌门大位不可落于外姓人之手,真是大错特错,岂不知领袖群雄之职,自古以来当以有能者居之。”

“林掌门以后千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蒋川何徳何能,怎堪此大任,在下那有掌门所说的文韬武略之大才,再说试想如果行掌门当初之建议,只怕情况更糟,内乱早已暴发不可收拾。”蒋川继续道:“在下回巫州,本意便是召集分舵中骨干兄弟,做好随时策应候命于总舵诛奸行动的准备。如今走了又不放心,这样吧,在下便按掌门吩咐,在总舵再留几日,明日在下写一封书信,烦请林掌门飞鹰传书,告知巫州分舵骨干亲信,做好随时听候调遣的准备。”

“好,有劳蒋大哥。”

“唉……”蒋川叹道:“功名利禄之事,本就如同浮云,蒋川所能做的,唯以一句士为知己者死慨括。情之所困,庸人自扰,纵有千般相思,终归如梦如幻,遥不可及,上次在下酒后失言,冒犯之处,望林掌门海涵,蒋川今后再不敢作非份之痴心妄想,掌门断不要与在下一般见识,权当在下没有说过。”

“这……蒋大哥言重了,蒋大哥嫌嫌君子,叫诗语情何以堪,只是……只是诗语……唉,不说了,既然蒋大哥答应留下来,明日便如你所说,飞鹰传书于巫州分舵,再把大伯雷达叫来,我三人一起共商除奸大计。诗语有一不情之请,希望与蒋大哥义结金兰,从此以后,如亲兄妹一般,祸福同享,生死与共,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难得掌门看得起在下,蒋川岂有不从。”

“如此甚好,诗语这就唤珠儿进来,备上香案,与大哥行结义叩拜之礼。”林诗语唤了云儿进来,作了交代,蒋川道:“掌门也不要过于担忧,除奸之事需从长计议,蒋川定能想出个万全的办法来。”

“大哥以后叫诗语名字就行,别再叫掌门了。”

“门有门规,就算成了兄妹,也不能乱了礼数,下属怎可直呼掌门名讳。”

“雷门又不是朝廷官府,大哥不必拘束于那么多的俗套。”

当下珠儿备好香案,二人义结金兰,拜了把子,誓如亲兄妹一般,从此生死荣辱与共。

云儿上了酒菜,林诗语情绪激动,举杯道:“大哥,妹妹敬你一杯,兄妹之情,当皎如日月,一切尽在酒中,诗语先干为敬了。”

二人互相敬酒,边饮边聊,不知不觉亥时已过,阵阵酒意袭来,林诗语思绪万千,感觉头脑有些沉闷,“大哥,时间尚不算太晚,难得今晚这么高兴,我们再到外面走走好吗?”

“好。”二人在书香别苑的后花园边走边聊,虽无明朗的月光,依稀可看清丈余距离的事物,林诗语指着距花园百余丈的雷神塔道:“大哥,我们一起登塔看看总舵夜景。”

蒋川心想林诗语定是心中烦闷,否则如此深夜,月黑风高,怎会有此想法,当下又不好推辞,便道了声“好。”

那雷神塔是雷门总舵的标志性建筑,高达十余丈,共分为九层,为三十年前雷霆下令修建,塔内供奉着九雷大神,派专人看守,常年香火延绵不断。

蒋川道:“老掌门说此塔可以敝佑雷门兴旺发达,万世昌盛,想当年花费了许多心思,劳力钱粮,不知是出于迷信,还是一种精神信仰。”

林诗语道:“如今这世道,许多本属于精神信仰上的东西,均被蒙上迷信的色彩,大哥,我们无需惊动告知守塔弟子,直接登上塔顶。”说完纵身腾跃,向高塔掠去,蒋川尾随而行,不到盏茶工功,已至塔下,见塔门尚未关闭,塔内亮着烛火,二人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蒋川足尖在塔檐三次轻点,已至塔顶,而林诗语轻功稍迅一畴,足尖在塔檐轻点达六次,才至塔顶。

塔顶为规整的青石板呈叠瓦状铺盖,二人并肩而坐,居高临下,占地百余亩的雷门总舵尽收眼底,灯火点点,如一个偌大的庄园,倚山临水,景象恢宏,塔后方的雷公岭松涛阵阵,甚是雄伟。

阵阵冷风吹来,空气中的水份已凝为如绣花针针尖般细小的冻雨,扑打在脸上,丝丝生疼,高处不胜寒的心境由然而生,更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诗语妹妹,夜冷风寒,我们回去吧?”

“嗯。”林诗语神色黯然,“大哥对诗语的情意,诗语……诗语真的对不起。”

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是徒增伤感罢了,“大哥没事,妹妹别往心里去。”

林诗语伸手指向后山,“大哥你看,那山坳便是父亲闭关修练的地方。”

蒋川循林诗语手指看去,隐隐可见距离塔顶半里的一处山坳,苍松围绕着一块小小的草坪。

“不好!”林诗语的惊呼声中,依稀可见三条黑衣人影从山坳左侧的山麓掠向草坪处,形如鬼魅,蒋川一看便知,定是轻功卓绝的武林高手!

“快走!有人欲对老掌门不利。”蒋川话音未落,二人已急急飞身掠下雷神塔,向后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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