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杜老大,杜老三在这个城里不见乌鸡把毛了,一时各街头巷尾的小头目们嘴叨着芙蓉王说,现在都可以放开量抽了,谁有本事将咱嘴角的烟头搞灭,我就服了他。
没有谁想抢谁的烟,所以各自为营,倒也相安无事。各抽各的烟,烟雾缭绕,多好。昨夜里偷来的一件烟,怕起霉,嘱咐手下:“卖十来条,换成现钞咱晚上开个包厢,叫几个妞儿开战!”
手下的人一听,乐得直流口水儿,不一会,现钞到手,一伙人直奔那娱乐城去,这日子,各小头目混得通体舒泰,谁还会出来生非惹事。
杜老四出来了。杜老四从一个小县城出来了。
杜老四原本早就想出来,只被一个婆娘缠上了,迷上了。后,有点腻,被冷了淡了那人。那晚开会,杜老四说,是该闯闯荡荡的时候了。
那时杜老四二十六岁,爱穿休闲衣,人堆里一轧,帅哥哥一个。
杜老四说,呆一个县城,就像一辈子只吃一顿半饥半饿的荤,那多没劲。
众手下就笑。那个春天很冷,笑得杜老四一堆人心里挺暖和。
笑声中,定好了说是过了谷雨,立了夏,队伍就要开拔进城里,投奔杜老大!
手下人半信半疑,都猜杜老大是杜老四的亲戚,但总不能落实!咋呢?都是老大,说自己的老大是别人的一个小亲戚,那不是灭了自己的威风?
就在杜老四要出发时,杜老大出事了。手下问:出发吗?
杜老四,君子一言,什么马难追?
但还是捱了个来月,杜老四的人就到城里,整整二十个人,先租好房,就开始了寻寻觅觅起事端来。
可在夜宵摊、娱乐城、游戏厅,放出的人回来向杜老四报告:城里的小头目都是小偷小摸,相互井水不犯河水,治安好着呢?
杜老四眼一跳,现一个迷人的笑说,兄弟,再探!再探!
又有些人在车站码头水果批发市场溜达,回来的话仍是一样,没什么打架斗殴的赛事。手下说时,个个都显得垂头丧气,空有一身好本领,在城里找不到舞台。按理,城里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可这份安静儿让人揪心。
杜老四说:兄弟,不紧!
手下说:老大能不急么,一个子儿都没入账。
杜老四又一笑,那好,我们今晚就弄出些事儿来。
手下问,咋弄?
杜老四说,咱们自己内部开战。
手下惊,自己打自己?
杜老四说,分成两个组,各带器械,今晚在广场演一场好戏。
杜老四自己带上一组,都是黑衣黑裤黑皮鞋,手下主管刘小刘带一组,当晚在广场上一场好戏。
这场械斗就惊动了那段时间一直蛰伏的头目们。
又要出老大了!小头目们抽着芙蓉王的手有点抖。
城西的马老大管了几个街道,当天正在茶馆里喝茶,就有杜老四带十个人来望。一见面先赔罪儿。杜老四说,咱原是杜老大的一个远房亲戚,准备来投他混口饭吃,没料出事儿,见不着了,但兄弟有10来个人,马老大你看呢?
马老大当然要摆架子,说,你说要吃饭就吃饭。
杜老四知道,杜老大和马老大交情不浅,再者,自己手下10个人个个有十八般武艺,放心得很。
杜老四赔笑,请马爷见谅,昨日我与城东袁伢子格杀,我就说是你马老大的人呢?
马老大放下茶杯,定定地望着杜老四,面无表情。
杜老四心里明白,马六与城东的袁七是对头儿,原先有杜老大帮着衬着马六,袁七一直站在下风,冷了好一段时间。
马老大吼一声,你小子。
杜老四仍面带笑,说,被逼了!出此下策,还望马爷海涵。
马老大今晨也听了手下报告,说有一帮人打群架,手段狠得好!现在有人投靠,正是昨晚打斗之人,可以壮壮威了。
马老大端起茶杯,猛喝一口,站起,说:小子,换地方,中午一起喝几盅。
刘小刘可没杜老四这么会笑,但也还是冷不丁加入了城东袁七那伙人里。袁七也窝着呢?有十号人十把刀入了伙,袁七心里说,来了新鲜血液。
从此,杜老四刘小刘兄弟相见,也分外眼红。城东,城西两区老大似各怀了杀父般不共戴天之仇,整日价打起仗来,你赢我输,你输我赢,袁七,马六威名越打越大了!
但他们都疏忽一件事儿,一日,他俩都同时想起了。马六的几个得力老将,马六知道他们都住得很隐蔽,但没有多久,刘小刘带上了一队人马,星夜潜进,断了手脚,都成了废人一个。而城东袁七的主要头目住在哪开房在哪?杜老四像是有了千里眼,一班人杀将过去,也是将他们手断脚残!废了武功。
那日,马六心忐忑召来杜老四,要问个究竟!杜老四笑眯眯,抽出一根烟,慢吞吞哪里想就往哪里想,就是不吭声。
袁七也心忐忑召来刘小刘,要探个明白!刘小刘不会笑,只双手抱着一茶杯,咝咝地吸,说,茶,好茶呀!我粗人今日也会品一口了!
马六人聪明,明白了。
袁七人聪明,也明白了,
马六在城西长叹一声,晚了!
袁七在城东也长叹一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