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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病

夏雨莫名其妙地丢掉了未婚妻。是在1995年里一个司空见惯的黄昏,夏雨的她依着另一个男人在学院的大草坪里转悠两圈后,走向一辆轿车的时候。

熟悉和不怎么熟悉的人们从那一刻就开始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操场东头那幢紫色的平房。他们还以莫名其妙的语言劝慰着夏雨。也就在另一个黄昏后夏雨便把自己关在一间暗淡的书房,看了一整夜贾平凹的《白夜》。

翌晨,父亲进来了,父亲看了看眼角布满了雨丝的夏雨,叹口气说,去乡下吧!

夏雨当天就去了外婆家。

乡下的外婆家是一个水乡。夏雨去的时候,稻子正熟着,偶尔有几只叫不出名的鸟儿在翻滚的稻浪上掠过,发出好听的一片啁啾,宛如一曲动听歌谣的主旋律。田里、池塘里又都游着鱼儿。外婆在夏雨来后的第二天对他说,这天气,这鱼儿,不比城里,都鲜着呢!

夏雨就做了竹钓竿,中饭后,就转圈出去了。阳光、稻浪和碧绿的水,夏雨像赶了趟春似的兴奋。下了杆,任凭鱼儿偷吃着香饵……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一阵子,夏雨的身后竟围上了一群不大不小的娃们。有时,他也能在孩子们的笑声里钓上三五条小鱼,他又在孩子们的笑声里把鱼儿一一地放走了。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生灵重新回到水的梦乡,夏雨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他相信,这世界还没有谁能像自己一样做一个真正的钓者!一个无欲无忧的钓者!

但不知为什么夏雨身后的娃儿逐渐少了。

这天,他的背后只站着一个小女孩。鱼儿没咬钩,夏雨就回过头来和小女生说话。夏雨说,他们人呢?小女孩子怯生生地答说,他们都不会来了,他们大人说叔叔有病。

夏雨笑,说,叔叔怎么会有病呢?

小女孩说,他们说叔叔把鱼钓了又放走,就是有病。

夏雨说,你相信叔叔有病吗么?

不相信,可是——,小女孩看着夏雨迟疑地说,可是——叔叔为什么要把小鱼儿放走呢?

这一刻,夏雨忽然感到一颗童心的可贵来,他不想告诉她一点什么,就算说了,像她这样的年龄又会懂什么呢?他只说,叔叔今天就钓一条鱼送你,好吗?

夏雨没想到,小女孩竟然欢呼了起来。

第二天,夏雨早早地去了,放了钩,等那女孩。可是一直等到天黑沉了许久,小女孩仍是没有出现。

夏雨就在这时忽然感到自己真的患上了什么病了,黑暗里,他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手和心脏表现出一种绝对没有过的惊悸。

回到城市,夏雨对医生说,我有病么?

医生看着他,一脸古怪地说,你想要什么病,我帮你写。

夏雨就当着医生的面骂了一句“我操——”

夏雨从医院出来,天上正飘着雨,凉凉地钻进了他的脖子根里,他就干脆把太阳帽远远地甩向街心,光着头往回走。此时,他发现这些日子来自己还没像今天这样的轻松过。

于是,在这个秋天的黄昏里,业余作者夏雨就写下了他的作品100号——小小说《病》来,他迫切地希望最可爱的读者们能像喜欢自己的情人一样喜欢他。并且,他在小说的结尾处向那些想象中漂亮潇洒有学问的读者提出了两个问题:

1善良的人们为什么总是那么在乎结果,不注重过程?

2可爱的夏雨明天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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