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星落前军
朝忘其事,夕失其功。
--《管子·形势》
书接前文,休整数月后,项梁二征章邯。章邯此时正集中优势兵力围攻齐军。项梁出兵亢父(今山东济宁南),并派部将龙且救援困守东阿(今阳谷县阿城镇)的齐国田荣,齐楚两军联合,大破秦军。正是一鼓作气,消灭章邯之际,田荣却带人跑了。原来田荣兄弟,本是布衣豪强。大哥田澹,响应陈胜起义计斩狄城县令趁势自立为王。得知田澹战死田荣被困的消息,齐国旧王公贵族趁机拥立正统王室后裔当了齐王。田荣闻讯大怒,急急引兵回国,夺取王位。兵临城下,新组阁的众人纷纷作鸟兽散。被拥立的齐王田假逃往楚国,田假的丞相田角、大将田间逃往赵国。田荣意识到,旧王公贵族不死,齐王之位终是坐不安稳,于是以退出反秦联盟拒绝出兵来要挟楚赵杀掉其竞争对手。项梁和田角等人同是贵族,根正苗红,惺惺相惜,而田荣不过趁势而起喧闹一时的**丝;再加上人家走投无路投奔于你,杀之名声太臭,因而楚赵两国拒绝了田荣的要求。田荣不派兵不是本意,威胁不成又派人游说,不料楚赵两国软硬不吃,田荣动了脾气拒不参战。
少你田荣,地球照转,项梁命刘邦项羽分兵追讨章邯。二人一路攻城掠地,屠城阳(今山东鄄城县东南),击濮阳(今河南濮阳),攻定陶(未破),转战中,在雍丘(今河南杞县)取得大捷,斩杀秦相李斯之子--三川郡守李由。而项梁本人率主力从东阿起兵西克定陶,捷报频传,一路凯歌,楚军上下皆有骄色,轻视秦军。项梁踌躇满志,仿佛看到了自己挥军西进,叩关直取咸阳的场景。偏偏此时,有只乌鸦来多嘴:“兵法有云,骄兵必败。现在士兵已有惰意,我要是您,就会对这势头感到害怕。”乌鸦名唤宋义,是旧楚国的令尹(宰辅)。项梁好似美梦被人吵醒,心说:“我熟读兵法会不知道这?宋义这书呆子不知变通。秦军一败涂地,此时正是秋风扫落叶的良机,对付章邯这支乌合之众无需多虑。这人当年被秦军吓破了胆。若非念其年高,一定治他个扰乱军心之罪。”为防止宋义再来啰嗦,项梁索性派其出使齐国。满腹牢骚的宋义在路上碰见准备面见项梁的齐国使者高陵君,自然少不了一番抱怨,并对其预言项梁必败,慢些赶路方可逃过一劫。
项梁没有意识到,战场局势确实如宋义所料发生了巨大的反转,一连串的胜利让楚军成了骄兵,而面临亡国危险的秦军反成了哀兵。面对楚军咄咄逼人的攻势,秦国决意放手一搏,动员举国兵力全部开往前线交由章邯指挥,章邯率精兵衔枚夜袭楚军大营(衔就是含、叼;枚是一种古代常用的军事装备--特制小木棍。木根两头有带,能系在脖子上。用于士兵偷袭前含在嘴里防止说话),秦军精锐锋芒毕露,项梁猝不及防,殒命阵中。
此时项羽刘邦在一起攻打外黄(今河南民权县境内),噩耗传来,为掩护主力逃亡,部队作了试探性的西进,攻打陈留(今河南开封东南),陈留固守,于是二人谋划撤退,联系吕臣军一起东撤。吕臣驻扎在彭城东(今江苏徐州),项羽驻扎在彭城西,刘邦驻军砀县(砀音荡,位于今河南永城市东北,苏皖鲁豫四省交会,与彭城很近)。
章邯击破项梁主力,又除掉了心腹大患项梁,认为楚军已不足虑,于是转头北上灭赵。此时赵国陈余为大将,张耳为丞相,二人拥立赵国后裔赵歇当了赵王。赵歇张耳在巨鹿城(今河北邢台境内)被秦军团团包围,危如累卵,陈余此时率几万士兵驻军巨鹿城北,虽心急如焚但不敢硬拼,在城北周旋等待机会。
再看楚国这边,可谓楚国柱石的项梁军败身死,楚王觉察局势紧迫,迅速从盱眙迁都至彭城。值得注意的是迁都是往北迁的,一般大败后迁都都是逃跑避祸,楚王反其道而行之,足见胆色。楚王到彭城后收编部队,召集诸将重新商议讨秦大计。眼前有两个任务,迫在眉睫的是北上救赵歼灭章邯军团,可以从长计议的是西进攻破函谷关。赵国有数万精兵,几十座城池,是反秦的重要力量,见死不救则反秦联盟势必瓦解,秦军破赵后必声势大振,趁胜携破竹之势扫平燕、齐、楚三国就轻而易举了,赵国非救不可。而西进首先可以扶持韩魏两国后人建立新的盟国,此消彼长,削弱秦朝力量;其次、秦兵举国攻赵后方空虚,西进可以威胁秦国国都咸阳起到围魏救赵的效果;三、若章邯军团不管不顾,楚军真攻入咸阳则秦国政权瓦解,章邯集团必军心大乱,不战自破,起到釜底抽薪效果。众人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主力北上,小顾部队西进游击。
战略好定,战将难定。楚王为激励诸将,与众将约定:谁先平定关中就能在那里称王。然而楚军新败,秦军气焰高涨,众人贪生怕死谁也不敢领兵。项羽从小跟随项梁长大,分虽叔侄,情同父子。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和众人贪生怕死的样子深深刺激了项羽,他奋然而起,请缨西征。然而从古至今,敢挥剑杀敌的人少有,爱摆弄唇枪舌剑的人却多得是。很多老将恼其自以为是怕其立功,纷纷攻击项羽为人太过暴虐,他带兵攻克的城池都被夷为平地,不得民心,楚国伐秦:陈涉、项梁连连失败,这次选将要慎之又慎,万万不可命其为将挫伤我军锐气。应该派个忠厚长者。在场诸将,资历、能力够格,一把年纪而又有胆出征的只有刘邦了,怀王于是命刘邦为西征统帅。之前齐使高陵君听从宋义的劝告,徐徐赶路逃过一难后认为此人很懂兵法,此时面见楚王推荐了宋义。楚王召见宋义,一番长谈,宋义引经据典,舌灿金花,取得了楚王信任,楚王任命其为上将军,统率主力北上。项羽极力请命当了副帅,范增当三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