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小雪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又沾满了泪水。
“翔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对我。”
我点点头，擦去她的泪水，她忽然害羞起来，“快走吧，我们别站在这儿了。”
“走吧，我们去喝咖啡，”
“不，我想随便走走，看看雪。”以前柔顺的小雪竟然有了自己的主意，这让我有了新鲜的感觉。
她靠在我胸前，我用右手抱着她，慢慢走着。
“小雪，你爱我吗？”
“嗯，”轻柔的声音好象飘落的雪花。
“我听不到，你说什么？”
“不理你了。”
我忍住满心的欢喜，扳过小雪的肩膀，“小雪，对不起。”
“怎么了？”
“你的问题我只猜出了一个。”
小雪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你不用再猜了，那些只不过是游戏。”
“我都想了一年了，你还是告诉我吧。”
小雪又脸红了，“难道你还感觉不出来？”
“怎么感觉？一看到那封信我就心痛，我根本不想再看第二遍，可是那是你写来的，我还是一遍又一遍的看，每次都伤心欲绝。”
小雪流露出怜爱的表情，“其实我也想对你说，可就是写不下去，本来嘛，这种事要当面提出来才行。再说那时你还在部队，答应了你也回不来，只会影响你的工作。但我又确实，确实一直记着你，所以就把意思嵌在信里，谁知道你那么笨，竟然看不出来，还吹牛博学多才呢！”
“到底什么意思呢？”
小雪望望天空，雪已渐渐停了，又扫了我一眼，侧对着我说，“那就是，翔子，我——”
我正准备听心爱的人亲口说出“我爱你”，“啪”的一下，小雪却将我从美梦中打醒，转身就跑，“臭翔子，我早知道你不怀好意，还想骗我。”
我哈哈一笑，大叫着“小雪，我爱你，爱你！”追了过去，美丽、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两串亲密的脚印。
天慢慢黑下来，月亮像初生的太阳一样发射出淡淡的光芒，我们坐在路边的铁椅上，感觉不到风，甚至有一股暖意洋溢在心头。我轻轻抚摸小雪的长发，深深陶醉于淡淡的清香和触手的清凉中。
“六年了，我一直做着这个梦，”我闭着眼睛，仿佛身边还是以前的小雪。
“我都累了，那么久才等到你。”小雪的声音中有着欣喜和说不出的疲惫。
“是啊！过去产时光一去不复返，我都22岁了，胡子一天不刮就没法见人了。可你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只是长大，却一点也没有变老。”
“我的变化在心里，有时候，我真想放弃，总觉得你不象是属于我的，应该有个比我更漂亮，更活泼的女孩在等着你，只要我轻轻一松手，你就会像阵风一样的离我远去，可是我不愿意让你走，即使有更好的女孩在前面，我也不愿意你离开我，因为你连着我的过去。”
我抱紧小雪，“我也是这样，你就像天上的风筝，飞得很高很远，身边是云彩，清风，而我手里握着的，仅仅是一根若有若无的线，尽管我焦急万分，却毫无办法，因为你随时可以振翅高飞，撇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地上。”
“不对，翔子，我不是风筝，而是一只鸽子，不管飞得多远，我总会回来。”说到这里小雪停了停，“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只是我自己，就是跟着你胡乱的比喻，我本身还是我自己，一个不太聪明的傻女生。”
我心里一阵激动“对不起，小雪，是我不好，我做错了很多事，也让你受了很多委屈，”那些不想起的一幕一幕又再度浮现，我很想抽烟，刚把烟拿到手里，小雪就帮我点着，然后静静的看着我。
“你不喜欢？那我不抽了。”
“不用，我又想起了聚会那次，也是我给你点的烟。”
“如果那时候我向你表白，你会答应我吗？”我突然有了这个疑问。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好象心里很乱。”小雪盯着脚下的一处，轻轻的说道。
我口里发苦，我扔掉了烟，“小雪，真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对玮琳……”
小雪叹了口气，“那也不是你的错，何况玮琳又那么活泼可爱。”
我有些着急“不是玮琳活泼可爱，而是当时她哭了，我才……”
“哭了你就，就要那么做吗？”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竟然来了一句，“你刚才不是也哭了，我们才……”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晚了，小雪站起来就走，我一把拉住她，看到她又一次哭了，完全是为了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而哭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开玩笑的，别哭了小雪，好不好？别哭了。”
小雪哽咽着，以一种让我心碎的声音说道，“是不是每个哭的女孩你都要吻她！？”
我抱住小雪，吻她，她躲闪着，后来，终于不再乱动。
我松开手，小雪脸色绯红。
“小雪，原谅我，我无法表达心里的想法，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你平静下来。”
“你强迫我！”
“是，除此别无他法，再说，我也真的很想吻你呀。”
小雪不再说话，静静的躺在我的怀里。而我在想，既然说到了玮琳，就要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会越来越难办的。
“小雪，我最爱的就是你，虽然我吻了玮琳，并不表示爱她，那只是一种愧疚，或者说是怜悯吧，而且她自己也清楚，明白那个吻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为什么她要等到一年后才说呢，其实她不过是想在失落时能抓住一根稻草，也许她并不想伤害你。”
小雪笑了一声。
“说了这么多，并不是我信口开合，这件事我想了很长时间，前因后果，时间地点，当时的心情，日后的检讨，以及想要隐瞒的侥幸，我都前前后后，反反复复想了无数遍，才得出上面的结论，也不知道对不对，不，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我又说了一大通，其实我心里也没有真正明白其中的意思。
说完以后，小雪抬起头看着我，“其实我早就不去想那件事了，只是你一提起来，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是啊，这件事已经过去，我们不要再想了。”1995年春节小雪写来的信又浮现在我眼前，要不是这个意外，我们的经历该多么的不同啊！
“我不想了，你回来了，我什么都不想了。”小雪靠在我和怀里喃喃的说，像是在告别一段过去。
街上人很少，路灯发出朦胧的光圈，偶尔会有汽车经过时闪过强烈的光柱，也会听到车轮压在积雪上的声音，其余的时间就是一片昏暗和安静。在这样的环境下，闻得到新鲜的空气，感觉到下雪带来的满足和清醒，我们相拥着，心态平和的，不再有任何勉强的，消除了一切误解的坐在一起，就像已经坐了几千几万年一样的安稳和宁静。
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个老人在卖烤红薯，他头发全白了，额头上有深深的皱纹，腰杆却挺得很直，推着一辆木板车，车上有一个磨得发亮的大铁桶，顶上正发出暗红的光。里面飘出的袅袅炊烟伴着红薯香吸引了小雪和我的注意。
小雪高兴的跳了起来，我们买了两个红瓤的热气腾腾的烤白薯，老人收过钱，推车走了。
白薯外有纸包着，撕开皮还很烫，小雪吹口气，轻轻咬了一小口，“呀，真热！”，我也吃了一口，“嗯，慢点吃，是有点热。”
“有好长时间没吃烤白薯了，真香呀，”小雪吹着气，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在学校时还吃过几回，一毕业，总觉得不好意思吃了，好象心里有什么东西放不开。”
我原来不觉得，听小雪一说，还真是如此，外面可以由着性子来，在自己家乡，虽然亲切和舒服，但亲戚朋友那么多，总不敢过于放肆。
但在这时候，和小雪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全抛开了顾虑，跑着，跳着，呼喊着，手上拿着白薯，脸上带着笑容，在雪地上放肆的快乐着。
跑着跑着，小雪的白薯掉在地上了，我把我的递给她。
“一人一半”小雪不去接，我就剖开，给了她一半，没想到小雪却趁我不注意，抹到了我的鼻子和嘴上，我呆呆的站着，看着她笑的弯下了腰，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哇哇叫着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