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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河石

月夜,月光透过斑驳的竹枝打碎在湖水里,呈现出玫瑰的鲜红。

不是血月,而是这湖水被染了颜色,浸透了河石,波光粼粼,映得吓人。

阴影中,有不断传出的“咿咿呀呀”声响。

一个半月大的小婴儿居然就会走路了,跌跌撞撞,手里拿着一把掉落的宽大羽毛,在为这染红湖水的源头止血。

可是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小婴儿像是一件玩具被自己拆坏而再也修不好而那样的气恼。

把沉重如钢铁的羽毛一把扔进湖水里,两个小手背在身后,仰望着斑驳的月光,似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样。

“哼!”可毕竟是孩子心智,自己的好朋友被坏人欺负了却毫无办法,只能把气撒在这不好还手的湖水里。

“哇哇——咿呀——”月光下的小爪子反射着寒光,不断拍打这无辜的水面,激起一阵阵的水浪。

一只巨大的鹰头转过来看着这个要为自己擦洗伤口的孩子,喙里还衔着一支被折断的利箭,那本应该炯炯有神的鹰眼里满满都是茫然……

“哇哇——咿咿呀咿哈——”小孩子泪眼婆娑的看看转过来的鹰头,不知是被吓了一跳,还是离开了母亲的怀抱,或者没有了陪伴自己的奶瓶?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哭得更厉害了。

鹰头想靠近小孩蹭蹭他的脸,安慰他一下,却又怕坚韧的钢箭伤到他稚嫩的皮肤。

“咿咿呀咿——啊……”……

这就是霍尔斯特和那只搭救他的巨鹰。

兽灵部落的数千支百炼的利箭齐齐射上了天空,纵然是竭力躲避,但毕竟身形的庞大,不用刻意瞄准,便能打到坚硬的羽翼。

为了不伤到自己背上的小孩,巨鹰只能把护体的那些羽毛竖起,围上层层防护,保护那个昏迷的孩子。

这样却也就把最脆弱的腹部亮了出来,本来一般的箭同样也是射不穿那比顽石坚固的腹羽的,至少这只巨鹰在诺伊大陆没有被那里的骑士伤到丝毫。

这次却是掉以轻心了,没想到这小小的兽灵部落不但威猛力壮,打造的武器也是锋利异常。

小婴儿霍尔斯特见没人理自己,终于停止了哭闹,又拾起那些掉落的羽毛,笨拙的跑到巨鹰旁边,为她伤势渐缓的伤口止血。

一夜时间眨眼便过,巨鹰虚弱的躺在湖水里,鲜红的湖水也被冲散了,只有湖底那些河石还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

“金羽,霍尔斯特!”

此时天光微醒,朝霞中的一缕紫气从东方而来,呼应着躺在巨鹰背上的霍尔斯特脚底图腾,只因幼儿身姿太小,只能朦胧看出一点轮廓痕迹,昨日正午的一抹酡红为这图腾添加了一丝颜色。此时的天边紫气也呼应着那神秘图腾,被拉扯飘散,形成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羽毛痕迹。

拉谢尔昨日下午就策马奔赴翡翠谷,希望能在这里见到那只受伤的巨鹰和离开母亲的霍尔斯特。

昨日那千箭齐发的恐怖景象吓的拉谢尔心绪不宁,担心着他们的安危。对霍尔斯特的父亲埃斯首领也是另眼相看,没想到他是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此时的兽灵部落估计已经乱成了一团,首领夫人克里斯塔在奔流河边昏迷,拉谢尔急忙留下一些草药嘱咐下人照顾好夫人,就连夜翻越了棋盘石林,那里发生了山崩,拉谢尔被划伤了右腿。靴子上代表精灵的丛林弓箭图腾也被划破,幸好有族长大人为自己加持的星月项链,不然恐怕就要被压在石林的碎石下,被深夜恐怖的野兽给撕咬了。

拉谢尔越想越是后怕,当初选择留在兽灵部落是见这里的民风淳朴,没有诺亚人和哈里兰人那剑拔弩张,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萧杀血腥。可是没想到这里不止金姆的冷血,首领埃斯对自己的孩子也是那么无情,这一切让善良的拉谢尔太失望了。精灵族长应该已经感受到了星月项链的破碎,此时应该已经有族人追寻拉谢尔的方向要带她回格威奥森林了。一路上拉谢尔一直在考虑,是把霍尔斯特这个可爱的孩子带回格威奥森林抚养,还是把他留给夫人克里斯塔。可是这样的兽灵部落,能给孩子一个安宁吗?这一天来的诡异事情,兽灵族人又会怎样看待这个孩子?

“呼——这,真是——”拉谢尔赶到翡翠湖边的时候,就看到了在一旁休憩的巨鹰,还习惯性的扇着宽大的翅膀,给怀里躺成“大”字形的霍尔斯特解除夏日的燥热。

拉谢尔翻身下马,蹑手蹑脚的想靠近他们,嘴里轻轻呼喊“金羽,霍尔斯特。”

鹰头猛的一转,坚毅的鹰眼似能洞穿一切,把靠近的拉谢尔冰封一样,不敢多走一步。

拉谢尔敢保证,常年在森林深处,与异兽和带有毒性草药打交到的族人大人肯定也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神奇巨鹰。那鹰眼让得拉谢尔精致的额头布满汗珠,一双诱人的蓝色瞳孔有泪水打转,“我……我只是想帮帮你们,那个孩子还需要母亲,他一晚上都没有喝奶了吧,身子会受不住的,我带来了羊奶。”

拉谢尔除了第一句话有点被吓住的心惊之外,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常年生存在森林深处的精灵,知道如何让自己变的没有威胁性。这样才好靠近那些警惕的动物,接触它们而与它们交好。

小婴儿霍尔斯特被那诱人的奶香吸引,小身材顺着巨鹰的翅膀打滚,落到湖水边的竹叶上。

“小心……”霍尔斯特落下的地方正有一颗不算大的石头,但对于婴儿来说也算是庞然大物了,拉谢尔担心霍尔斯特会被伤到。

可接下来发生了让人吃惊了一幕,霍尔斯特快速的打滚,用那颗还没长出发丝的小脑袋撞碎了石块,居然没有被石头伤到,反而大摇大摆的跑向了几步外的拉谢尔。

这……是怎么了?拉谢尔抱住霍尔斯特,看到那巨鹰流露出的表情好像是欣慰和理所当然一样……

小爪子在拉谢尔身上乱挠,但是没有划伤拉谢尔那带着奶香的肌肤。小脑袋不断寻找着奶瓶,急躁的却怎么也找不到,索性一头扎进了拉谢尔的胸脯里。

拉谢尔被霍尔斯特的可爱模样逗笑了,从一旁的白马背包处拿出一瓶加了香草的羊奶,把怀里的小脑袋搬出来说“姐姐还没成婚,那里可是没有奶的哦。我带来了羊奶,加了香草和龙兰,喝了你可要快快长大哦!”

霍尔斯特哪里管那么多,抱住奶瓶就不愿动弹了。

拉谢尔带着微笑走到巨鹰旁边,手里拿着一瓶浅蓝色的药水“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我昨天看到那箭都插进你的羽毛里了。那是兽灵部落最好的利箭,上面都淬了毒的。我带来了族人大人配置的“清谷药水”,你用来治疗一下伤口吧。”

巨鹰听懂了拉谢尔的话,也明白了为什么昨天自己的伤口一直止不住血的原因。不屑的看了一眼拉谢尔手中的药水,发出一种独特的语言“不用了,那些伤势已经无碍了。你留住给那孩子的母亲吧,她想必此时已经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那是一种拉谢尔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在原大陆,在诺伊大陆,在哈里兰大陆,甚至在黄金之海都没有见识过的语言,但她居然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你没事了吗?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以前我在这里也见到了一只和你一样的巨鹰,你能告诉我它是谁吗?”

“称呼我族不能为“只”,我们的血统不知比这大陆上的物种高贵出多少倍。你也不需要知道那金色羽毛的鲲鹏是谁,他只是暂且取道此地而已。”巨鹰还是那种特殊的语言,回复着拉谢尔。

“鲲鹏……是这巨鹰的族名吗?”拉谢尔喃喃。

“照顾好这个孩子吧,把他带回他母亲身边。你也不要想着把他带回你精灵族,那里容不下他,他也注定要经历生险。”巨鹰开始抖动翅膀,刮起一阵阵的强风。

拉谢尔的青丝在风中凌乱“你不打算带他走吗?来之前,我还……”

“还想着怎么说服我是吧。还不到时候,等他自己长大了,会记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到时候再让他自己做决定。这里有三块被我赤血浸透的河石,拿那块大的为这孩子打造一把石刃,剩下的你带走吧,必要时可以救人一名。”鹰翼一挥,三颗血石飘落向拉谢尔,在她手心降落。

拉谢尔呆呆看着手心里的三颗湿润的石块,有着无法压制的震惊。她去过埃斯首领的帐篷,只被一点鲜血浸透的帐顶,便有那么特殊的药性。这三块血石……

她想再问巨鹰一些话,却发现她已经腾起羽翼,强风刮的竹林发出“沙沙”声响,一瞬间的腾空而起,依稀只见北方的尾羽……

霍尔斯特在拉谢尔怀里睡的酣甜,远处拉谢尔的白马谦卑的向北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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