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的第一缕霞光宁静而美丽,火红的朝阳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晨风徐徐,山鸟唧唧。
卫胜和宁远山各乘了一匹马,从古道上奔驰而过,尘土弥漫,黄沙飞扬。他们来到一个驿站,一眼扫去发觉其中坐了不少人,一个个目光阴沉,正狠狠地盯着他们。凶光大盛,看来侯者不善。
卫胜笑了笑,道:“江湖上的各路英雄好汉,今日齐聚骊山望月台,想来是要争夺那‘天下第一勇士’的封号啦?”
其中一人怒道:“他奶奶的,难道你不是么?老子今日来到这里,谁也别想跟我争‘天下第一勇士’!”
卫胜看了看此人,不过是个彪形大汉,身高八尺有余,上身赤裸,一团黑黝黝的胸毛裸露在外,铁塔似的站在中间,满脸怒容。
又一人冷笑道:“骊山风大,这位兄台也不怕闪了舌头!‘天下第一勇士’人人可争,靠的是真本事,可不是靠耍嘴皮子功夫!”只见此人书生模样,头戴青冠,左手挥着一把白扇,撇了撇那铁塔大汉,不屑一顾。
铁塔大汉怒道:“你……”
卫胜叹了口气,道:“唉!可惜,可惜啦!”
铁塔大汉道:“可惜甚么?”
卫胜叹道:“可惜这‘天下第一勇士’已是他人囊中之物啦!各位没甚么好争的,都回去罢!该屠牛宰羊的屠牛宰羊,该回家种地的回家种地!”
那青冠书生冷笑道:“阁下此话怎讲?”
卫胜道:“那人武功高强,对‘天下第一勇士’志在必得!各位还是就此止步,打道回府罢!”
铁塔大汉怒道:“他奶奶的,他武功高强,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小子,快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这就去把他撕成两半!”
卫胜为难道:“恐怕你不是他对手,白白丢了性命呀!”
青冠书生阴沉沉道:“阁下迟迟不肯说,难道自认为比我们技高一筹,瞧不上我们么?在下就凭这点粗浅功夫,先向你讨教几招罢!”
卫胜忙道:“别别别!足下英雄好汉,在下万万不是对手!”他向驿站中其他人看了看,发觉他们亦是满脸怒容,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人,将他大卸八块!
卫胜踌躇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们罢!其实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宁远山眉头一皱,不知卫胜意欲何为。
那青冠书生看了看卫胜身后慢悠悠喝茶的宁远山,慢慢合起了白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铁塔大汉不耐烦道:“甚么天边、眼前的!快说,他到底在哪儿!”
卫胜指了指身后的宁远山,笑道:“就是他!”
宁远山刚一抬头,一股拳风便扑面而来,他用力甩出手中的茶杯,茶杯劲道奇大,撞到铁塔大汉应声而碎。紧接着寒光一闪,宁远山的剑就已架在铁塔大汉的颈上。
这几下兔起鹘落,驿站中的其他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青冠书生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抢先出手,他看了看宁远山,不由得又退了一步。
宁远山淡淡道:“世间名利,皆是虚无。各位为了争夺这些虚名假利,倘若有朝一日不幸身亡,教家中妻儿老小、父母兄弟如何是好?各位还是请回罢!”
铁塔大汉颤声道:“大侠言之……言之有理!”
宁远山看了看他,放下手中的剑,道:“你也请回罢!”
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既然足下认为‘天下第一勇士’乃是虚名假利,何必要上这骊山来呢?足下还以‘天下第一勇士’自居,视天下英雄为无物!由此可见,阁下乃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之徒,心口不一、道貌岸然之辈,根本不配跟天下群雄说这句话!”
只见一人浑身虚浮,正飘飘忽忽地从古道走进驿站来,手持一件奇形怪状的兵器,冷笑着打量卫宁二人,眼里充满阴森刻毒。
“黄河水鬼”于秋平!
众人中听过他名号的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暗想卫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结下这么一个仇家。
卫胜哈哈大笑道:“于兄此言差矣!我们兄弟俩之所以来参加比武大会,是为了一睹天下群雄风采,谈不上狂妄自大。‘天下第一勇士’嘛,也可以碰碰运气。若于兄自认为比我们技高一筹,倒也不妨较量较量!至于道貌岸然……这个恐怕于兄比我们更清楚罢?真正道貌岸然之辈,是那些自命天下高手而又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人,对么?”他针锋相对,毫不客气地将于秋平的话反驳回去,还暗讽于秋平才是真正道貌岸然之辈。
“对极,对极!于兄光明磊落,敢做敢当,应当不会是这种人!既然大家相识一场,不若一齐到望月台切磋一番如何?”一个身着灰衣、背插双枪的中年汉子走进驿站,山羊灰须迎风飘摇,面带微笑,神情亲切。
于秋平脸色一沉,想不到大对头来了!此人名叫公羊朴,乃是诸子百家之一兵家的杰出高手。背上双枪,一攻一守,身手着实了得,因此江湖上送他一个“长缨兵枪”的称号。两人武功不相上下,在江湖上亦多有较量,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知道公羊朴说的乃是反话,倒也不在意,冷哼一声道:“好,咱们走着瞧!”率先拔足向山上奔去,几个起落已远远甩开众人。
驿站内均是江湖上不入流的庸手,只想来凑凑热闹、碰碰运气。此刻见识了宁远山快如闪电的剑法和于秋平高超的轻功,哪能没有自知之明?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一会便溜之大吉。
卫胜摇头失笑道:“看来只有望月台才真正有点意思啦!”
公羊朴沉声道:“小兄弟勿要轻敌。此次比武大会集结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包括百家中的杰出高手和黑道上的有名好手。就我所知,白道以儒家的‘仁智剑’颜鲁,道家的‘化虚圣手’浮尘子,阴阳家的‘幻视魔师’公良双,农家药王谷的绝尊、百草堂的傅循为佼佼者。而黑道中‘血王’杜杀,‘没羽箭’奚池昆,‘铜臂千斤’关汉漠,‘铁拳’尤勇,‘黄河水鬼’于秋平为佼佼者。其中又以‘血王’杜杀的武功最为高强,连我亦非他的对手!”
卫胜微笑道:“多谢仁兄不吝相告,不知尊姓大名?”
公羊朴笑道:“不必客气!我复姓公羊,单名一个朴字,乃是兵家弟子,受命前来参加比武盛会。若是两位小老弟不嫌弃,倒可叫我一声公羊大哥!于老鬼是我的大对头,江湖上很少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小兄弟真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
宁远山淡淡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