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前的火墙慢慢熄灭之后,法诺利昂很惊讶地发现,他们面对的再也不是上百个敌人,虽然依旧是两方团队,可在人数上,最多只剩下了起初的四分之一。
林成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在他灼热的视线中,谢丽尔不由自主地软弱了。刚才短暂的战斗,虽然她凭借了自己高超的战斗技巧,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灵敏的头脑已经让她想明白,自己和沃尔夫冈这两群人,根本就是落入了这个清秀男子的圈套。女猎人从来都自诩智勇双全,尤其认为自己的智慧超过了蛮力,这样的结论彻底打翻了以往的骄傲,令她生出了强烈的气馁。
战斗是在谢丽尔的提议下中止的,沃尔夫冈觉得并不尽兴,这才刚打出一点血花,怎么能够轻易罢休,但其他同伴的退缩,让他不得不撤退一步。赤红的双眼转向林成的方向,他吐出长舌头,将嘴角的血痕****一空,他的头脑不好用,可同伴的提醒,也让他明白,自己上了别人的恶当。更加可恶的是,这个小白脸吃了自己的一击攻击,竟然好像没事人一样,这让他的心中非常不舒服。
“我要宰了你们!”没有更多的废话,在野蛮裁决者看来,武力就是世间的一切,他整个人团缩成一个肉球,巨盾挡在了面前,腾身一跃在半空中翻滚起来,刺眼的雷光在他的身上来回闪烁,抢在话音钻入别人的耳朵之前,愤然撞向了林成。
沃尔夫冈的实力有目共睹,在刚才短暂的交锋之中,他独自一人就击倒了接近二十个敌手,其中有一半,甚至被打碎了半边头颅,剩下伤势最轻的,至少也是缺胳膊断腿。地上红的、黄的、白的流了一地,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残暴狠戾。
谢丽尔有些不忍看下去了,之前隔了冰壁和魔法护盾,这个阴险的年青人就被一击撂倒,现在他们之间并无任何障碍,结果恐怕只有一个……不过想到因为林成挑唆导致的团队伤亡,幸灾乐祸的心情油然而生。
低声的惊呼从幸存者嘴里炸响,沃尔夫冈的斗气余波,割得他们皮肤生疼。就在所有人等待围观又一具残缺尸体的产生之时,令人的意外的场景出现了。
平平伸出左手,林成一声冷笑,在右手紧握的黑檀木法杖前端,突兀地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晦暗的灰色阴云,组成了五根修长的指爪,掌心的正中,则是如夜的黑沉。
笨拙的头脑令沃尔夫冈无法及时搞清面对的突变,但围观者中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个魔法——死亡系的控魂之手!这个魔法并没有任何攻击能力,仅仅能够短时间操纵一个人的进退左右。在绝大多数的魔法师眼中,这个需要长时间吟唱的魔法是个典型的鸡肋,毕竟面对一个需要控制的近战武士,冗长的咒语本身就意味着不可靠,然而当林成将之瞬发的时候,所有的目击者才领悟到,或许一直以来,魔法界都低估了控魂之手的威力。
巨大的手掌足足高达十米,一根指节便和一个成年人类的身高差不多长。沃尔夫冈虽然身材远胜常人,团成的肉球直径不下一米,可相对巨大的控魂之手而言,根本就只是一个小不点。
林成左手迅速握起,挡在面前的控魂之手也随之而动,就在兽灵即将冲撞到阴暗的云雾之前,五根手指从上屈下,将他牢牢地握紧在了手心之中。
“滚!”一声清叱,林成左手一挥,控魂之手远远一扬,掌心中的肉球在巨大的力量之下,以比冲撞来时更为迅捷的速度倒飞而出,几个呼吸之后,消失在了遥远的天边。
收回无声回响,林成拍了拍双手,空中的巨手应声消解,眨眼之间融入了虚无。“碍事的家伙已经消失了,尊敬的女士,我们可以继续先前的沟通了。”
谢丽尔默立原地,她已经被惊呆了,或者更准确些说,她是被林成的手段吓坏了。原本在她看来,竞争者只有沃尔夫冈带领的团队,纵然这队衣甲光鲜的冒险者实力强大,可在绝对优势的数量压制之下,应该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然而眼前的事实狠狠地敲打在她的心上。她的眼力极佳,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传闻中的鸡肋魔法,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被别人弃之如敝屦的控魂之手,竟然会在这个清秀男子的手中,发挥出了不下于高级攻击魔法的效果。按照这样想来,如果换成是高级攻击魔法,那么威力又将如何?
谢丽尔看向林成的眼神已经改变了,从最初的忽视,变作了发自内心的小心,当她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人时,突然意识到,假如这几个人的实力都相差不多……森冷的寒意从她心中升起,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对方情绪的转变,并没有能够逃过林成的双眼,他和善地笑了笑,语带温柔问道:“看起来这位女士有些冷?峡谷多风,千万注意不要着凉了。”
谢丽尔有些尴尬,同时对林成的敏锐更为忌惮,所幸她不缺急智,指了指不停绕行的五道龙卷风,回报了一个微笑:“假如没有这些风,今天应该是个不错的天气。您觉得如何?”不经意间,她用上了敬语,这在以往的岁月中并不常见,因而连她真正的队友,都感到了有些担心。
林成没有接她的话,直到此时,懒散的他依然不太愿意全方位动武,所以对于可能成为谈判的对话,他绝对不会陷入对方的节奏。他呵呵笑着,一手作势扇风:“天干气燥,容易上火,只要注意保暖,多吹吹大风还是有利身心健康的。”这纯粹就是胡说八道,可他的本意就是让对方摸不着头绪。
女猎人果然愣了一下,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刚刚假惺惺地表示了关心,转脸又说多吹风才好?从她无语的表情中,林成已经看出来,谢丽尔的思路被自己搅乱了。这实在也难怪,在一个以暴力为上的世界中,“微言大义”、“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技巧,显然不是普世具备的。
没有给与谈判对手更多的思考时间,林成紧跟着继续发问:“尊敬的女士,我看你和你的同伴,现在一脸的疲劳,是不是早些休息休息?另外,那些负伤者也应该得到及时的救治。”
“啊,您说的没错。”谢丽尔顺着林成移动的目光,看到的都是精疲力尽的队友,不禁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可话一出口,她转瞬就想到了不对,当即矢口否认,“不对……”
林成的语言攻击压迫而至:“哦?女士的意思是,应当置自己的同伴安危于不顾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强行平稳住自己的情绪,谢丽尔终于稍许理顺了一些思路,“我的同伴都是为了风元素精灵而受的伤,所以在确认最终的收获之前,我们绝对不会离开!”
这样的表现出乎林成的意料之外,这让他重新审视起对面这个其貌不扬的哈利兰女性,先前他还以为,两群乌合之众的领导者,程度应该都差不多,现在看来,这个打倒了十几个敌人的女子,远远不是一个鲁莽的武妇。
林成呵呵轻笑,侧目看了看魔法阵中央不断变大的风精灵。不久前还在剧烈波动的风魔法元素,此刻已经渐渐平和,在周围五道龙卷风的遮掩之下,丝毫没有显露任何特别之处。但林成知道,这只是常人的感知,如果谁能够具有和他一般的魔法敏感,一定能够发现,随着魔法阵的削弱,龙卷风的强度在渐渐增强。
“说的也是。那么请问,你们究竟想要些什么?”
“明知故问!阁下简直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不待谢丽尔开口,她身后的人群之中便爆发出一声怒吼。女猎人仔细看去,原来是自己一方中第二大团队的首领,在刚才的火并之中,就数他的损失最大,愤怒终于压抑不住了。
林成微微一笑,并没有理睬他,刚才就已经商议过,屠夫的角色该由谁来担当。
“那这样算不算将你放在眼里了呢?”轻佻的戏谑话语中,一团白色的光球蓦然出现在怒吼者的面前,他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便被光球轻易吞没。噼啪之声连响,烤肉的焦臭味直钻鼻孔,当光球消失的时候,地上只留下了一小团黑色的粉末。
谢丽尔彻底害怕了,这显然是一个极其高端的火焰魔法,甚至连她都没听说过,世间还有这样恐怖的白色火球。那个皮肤微黑,手持黯淡金红色法杖的美男子,在她的认识之中,可怕程度比林成更甚!
恐慌在人群中流布,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家伙,现在也都老实了起来。林成连续询问了几次,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回答,他们将目光集中在谢丽尔身上,可女猎人已经失去了挑战的勇气。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即便是对于洛基而言,白色火球也不是能够轻易使用的神术,假如趁此时群起而攻,或许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然而人性永远是自私的,没有谁敢于跳出来当出头鸟,在生死关头,断明形势奋勇当先的大智慧,永远无法压倒自保与从众的小聪明。
时间在僵持中流过,五道龙卷风由弱而强,再由盛而衰,艾芙琳装作不经意的点头,让林成最终安下心来。无论是“谈判”的扯皮,还是武力的威胁,他预设的方针终于得到了实现,——时间被他们成功拖延了,“精灵聚合仪式”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