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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地狱中的不灭火光

没有裂空星陨的雄伟,也没有闪电风暴的狂烈,作为死亡系禁咒,血魄地狱就如同死亡本身一般,寂静而诡秘。

鬼爪看似极其凶狠,然而当它移动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仿佛本身就是空气中的一部分,自然而然随心所欲。

这也是林成选择这个魔法的最大原因,他不想造成太大的动静,从而将萨毗拉教团的其他成员吸引过来,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实行暗杀,而非现在的当面对峙。

如果一切都按着他的剧本操作,那么还真是有很大的可能,使这场战斗在安静的氛围中结束。只可惜之前为了完成牵制任务,艾芙琳射出了五指爆裂箭,在烈焰的燃爆之下,声势与震动足以将整个教团都拉入战斗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林成索性也放开了。在他的操纵之下,鬼爪一个翻转,随后紧紧握拳,一道道阴森而诡异的波动,向着四周迅速传播。一眨眼之间,整个建筑都被笼罩其中,除了萨毗拉神像脚下的那一块狭小地域,到处布满了半虚半实的阴魂怨灵。

空间之中满溢着黯淡的紫气与黑雾,唯有萨毗拉神像和迈尔大师的身上,闪烁着微弱的红色光芒,就仿佛黑夜中的无垠荒原上,旅人燃起的一点篝火,虚弱而坚强,抗衡着夜幕的侵袭。

地面上涌起了一波波的血浪。这并非真的血液,而是冥界地狱中的刑罚,但凡有一点沾染在身上,就会产生强烈的腐蚀,纵然是远古众神制作的傀儡,也难以抵抗这九幽深处的意志。

迈尔大师不在乎紫气与黑雾,却对血浪露出了明显的忌惮,手中巨剑挥舞成一枝巨大的火焰花朵,炽烈的热气逼开血色,慢慢地向着萨毗拉神像靠拢。或许是确实蕴含着一丝火焰女神的神力,神像的周围风波不兴,就如同怒涛汪洋中的一个孤岛,虽然渺小,却屹立不倒。

林成注视着灰须老剑豪,勾起一个淡淡微笑。他的嘴唇微微一动,无声无息地吐出一个神秘的音节。霎时间,原本还算平静的黑暗,立刻剧烈波动起来。

紫气直冲上屋顶,黑雾团团移动,就在迈尔大师警戒的目光之下,构筑出了一个紫顶黑边的雾气牢笼,将他与萨毗拉女神的雕像,紧紧围困在其中。

雾气外的血浪渐渐不见,但却没有消失。牢笼之内,一泼更为浓艳的血色,不断侵蚀着火焰的领域。炽热的亮光依然坚强,却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摇摇欲坠中,露出了后继乏力的模样。

阴魂暴动了,一阵阵的惨嚎从它们口中吐出,连绵不绝,勾动起人心中最黑暗的部分;怨灵愤怒了,介于虚实之间的它们,毫不犹豫地凝结起实体,爪挠嘴啃,凭着本能做出各种最原始的攻击。

艾芙琳一阵恍惚,身子不经意间摇晃起来,这是受了阴魂哀嚎的波及,即便再纯洁的精灵,内心深处也藏着不为人知的阴霾。

就在即将倒下的一刻,一只柔软的大手用力扶住了她的腰肢。林成一手握着蓝宝石黑檀法杖,操纵着血魄地狱奋力攻击;另一只手则是一半金一半黑,闪烁着光与暗的辉芒。被他揽在臂弯中,艾芙琳迅速恢复了清醒,一抹红艳从蝤领蔓延到杏腮,抬手便向林成的大掌打去。

“乖,别闹!”话一出口,林成就呆住了。他不知怎么会轻易说出这句话,这三个字是他当年在地球上哄女友的口头禅。自己是对艾芙琳动心了么?他不敢确定,更不愿确定,强烈的后悔涌上了心头,浑身肌肉不由自主地一僵,连带着法杖也颤抖起来。

艾芙琳也是一怔,她目瞪口呆地盯着林成,脸上满满写着惊讶。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会是林成对她说的话,整个人用力一挣,却发现那只大手意外的有力,竟然让她脱身不出。

“别动!否则会很危险!”

林成蓦然转过头来,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是和敌手争锋的关键时刻,然而下意识中的感性,却让他不自主地想要看住精灵,以免她受到任何伤害。

“小心!”艾芙琳一声惊呼,伸手指向了远处,那一边正是顶天立地的萨毗拉神像。

林成被她吓了一跳,萌动的感性也因之深藏。急忙回头一看,却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发现。他不敢再任由曾经的习惯作祟,定了定神,恢复成了淡然而随意的样子,轻声问出了三个字:“怎么了?”

艾芙琳的声音打着颤,垂下的角弓重新架起,金黑闪烁的秘箭搭在弦上,遥遥指向远处最浓密的黑紫。“小心!他要出来了!”

林成一惊,视线转向箭头所指的方位,那是血魄地狱的正中心,最强的攻击在彼处汇聚。紫气黑雾翻滚激荡,血色浪涛汹涌冲击,阴魂与怨灵更是不断地施放着自己的攻势,在他的感应中,这一切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没看错……”

话音未落,一点红光从雾气中亮起。它穿透了黑暗的防线,穿破了魂灵的阻拦,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在一片光明即将坠落的地狱末日景象中,这一团圆形的赤色光芒凛然不动,仿佛原本就该存在那里,毫无一点突兀感。

“这是亮红灯了么?简直毫无一点违和感……”林成下意识地吐槽道,也不管艾芙琳是否会再一次好奇追问。

精灵没有开口,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一点红芒上。

绷!

弓弦炸出了一声异乎寻常的巨响,秘箭化作一道金黑交缠的光束。没有人能够察觉出这支羽箭的速度,就算是艾芙琳自己也不能。这是一支箭,但同时也不是一支箭,在故老相传的精灵史诗中,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风,迅捷、激烈、无坚不摧。

这一箭几乎耗尽了艾芙琳全身的气力。离弦出手的那一瞬间起,她就再也没有能力去操纵这一支箭。她软软地倚靠在林成的臂弯中,嘴里喘着粗气,双眼紧盯着光束的去向。虽然无法操控,她却坚信,自己的箭支绝对能够命中目标,她要亲眼看到红光的熄灭!

秘箭准确地击中了黑雾中的红光。果然如同艾芙琳的预料,刹那之间,红光便被金黑光束压制住了气势,几秒钟之后,先前已经膨胀到头颅大小的赤色光芒,迅速缩小成了一个拳头,并且不断地向着它背后的女神雕像靠拢。

光束渐渐消失了,显出了其中的原形,秘箭虽然压制住了红芒,却也被迫停滞在了空中。可是,它并没有停止进攻,一团剧烈的金光闪烁,原地再也没有了那支奇怪的箭矢,反而多了上百支小型的箭支,或金或黑,组成了一片密集的箭雨,朝着红光与神像泼洒而去。

林成对禁咒的控制也几乎到了极限,迅速降低的精神力,使得他不得不放弃了意识操纵,任由血魄地狱本身,对敌人进行来自冥界的攻击。

扶着艾芙琳坐到地上。他知道,那团红光一定就是灰须老剑豪,只要没有将他消灭,他和精灵两个就算不得安全。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无法分心照顾另一个人。

法杖上的蓝宝石,逸出丝丝缕缕的灰紫色暗影,看上去和血魄地狱的攻击有些类似。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些阴影全部汇聚在林成的眉心,似是在和他的精神作着交流沟通。

“去吧!”林成的面容显出一些疲惫,这也难怪,禁咒本身就消耗了大量的魔力与精神,何况他又施放出一个萃魔冲击。

这是一个施法者精神与魔力元素交织于一起的死亡魔法,消耗颇为巨大,但假如命中了目标,却能给施法者本人恢复大量的魔力。在林成看来,这个魔法就类似一个寄生虫,或者也可以说是地球传说中的南蛮蛊毒。唯一的缺点是速度偏慢,如果不能困住目标,几乎没有命中的可能。

林成相信,萨毗拉教团的信众,一定已经得到了警讯。无论他能否干掉迈尔大师,都必须预留下足够的魔力,否则面对之后的战斗,一定难以幸免。他可不想干掉了Boss,却反被小怪杀死,那可实在是太冤了。

魔法混在箭雨中,伪装成了黑色箭束,趁着红光格挡不及,深深地钻入了光芒后的暗影。一股清凉的感觉在林成脑海中升起,就似六月酷暑泉水淋头,从内而外精神焕发。魔力的恢复并非瞬间完成,但林成已经确定,萃魔冲击完全命中了灰须老者,他不必再担心透支魔力,现在要做的,就是真正打倒这位强大的剑豪。

一片白色的寒霜在林成身边凝结,与另一边的黑暗相映成趣。虽然无法再度施展另一个禁咒,但巨量的寒冰术,同样能够给火焰女神的信徒,带去足以致命的伤害。

迈尔大师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红光舞动更为迅捷。箭雨中的每一支羽箭,都有着不逊色于连环箭的威力,可在他的面前却罕有能够突破防御的,九成的箭支都被他击落在了地上。

红光猛地一顿,转头蹿向了背后的女神雕像,两团火焰迅速地融合在了一起,旋即一道冲天的火舌迸射而出。在无尽的火光之下,地狱中的末日景象纷纷消灭,——阴魂怨灵被彻底净化,血海浪涛被完全蒸发,至于紫气与黑雾,更是如同被点燃的油脂,呼啦啦化作一片火海。

片刻之前牢不可摧的地狱牢笼,转眼间便成了一片破布裂帛。林成还没来得及惊讶,一柄燃烧着火焰的大剑,仿佛离弦之箭一般,倏然从黑暗中钻出,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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