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流星火雨?”华服青年的眼力很不错,直接叫出了林成的魔法名字,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结巴的口齿将他内心的苦涩倾倒一空,“居、居然还、还是默发?!”
林成淡然的目光中藏着些赞许,但看在他的对手眼里,却成了赤裸裸的嘲讽。然而华服青年并没有抱怨什么,因为他现在应付空中落下的火球,都弄得手忙脚乱。
“我错了!我认输!请住手!”火球似乎完全没有穷尽,一颗又一颗地砸向华服青年。这简直都快让他崩溃了,深深体会到一个武士,在无法接近魔法师的时候,会有如何悲惨的遭遇。
艾芙琳嘟了嘟嘴,有些不太满意,谁能想到之前叫嚣得那般疯狂的家伙,竟然只是个彻底的软蛋。林成究竟会怎样处置他呢?这个男人总是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会不会把对面的家伙大卸八块呢?
没想到,听到了华服青年的话语,林成竟然真的住手了。他将法杖抱在怀中,淡然自若地看着对手:“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撑下去呢,结果居然一点傲气都没有,太令人失望了。”
华服青年抹了抹有些焦黑的脸,尴尬地讪笑起来:“嘿嘿,您说的哪里话。我只是个富家纨绔,学了点武技就自高自大,要不是您老大宅心仁厚宽容待人,现在的我恐怕就成焦炭了。”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瞒您说,我一直认为,要做个合格的纨绔,其他都没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必须足够聪明,看出谁能惹谁不能惹。所以……”
“所以你发现自己实力不足,就主动认输了。”林成的话语似乎不带情绪,听在围观者的耳中,感觉分外的怪异。他倒是没有这种自觉,因为在他眼里,这个家伙连对手都算不上,前一天的嘲讽也好,刚才的秒杀也罢,全都只是用来发泄积郁的情绪而已。
一场闹剧轰轰烈烈地开始,结果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典型的虎头蛇尾,让围观的看客一阵阵的不爽,却又根本没法奈何。——这两方一方实力强大,另一方显然有着靠山势力,得罪谁都没好处,因此全都只能怏怏散去。
可是林成却被缠上了,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挑衅他的华服青年。也不知这个家伙怎么想的,认输之后就直接提出邀请林成和艾芙琳共进晚餐,态度之热情,简直就像是对上了热恋的情人。
“我说,老大,您就接受了小弟我的邀请吧。也不是麻烦您什么难事,只不过是吃一顿晚饭罢了。”现在的华服青年,哪里还有之前尾巴翘上天的模样,简直比跟班更跟班、比狗腿更狗腿。甚至连他原本的两个壮汉随从,也全都不见了踪影,——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为了不让自己这副模样被其他人看到。
林成微微摇头,不带一丝火气:“我的故乡有句古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还有一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我想不出,为什么要接受你的邀请。”
“呃……真的只是单纯仰慕您的实力。您可是不知道,我的家族虽然有着子爵的爵位,但封地就是这一块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在这里别说强大的魔法师了,就是稍微厉害一些的武者,也根本找不到。所以嘛……”华服青年腆着脸不停谄笑着,如果让认识他的知道,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就想要和我结交?借此抬高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林成打断了他,淡淡的话语却将对方的心声道了个一清二楚,“如果是这样的打算,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只是单纯的过路人。”
“呃……”华服青年一阵语塞,没料到林成会想到这么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家伙根本就是被地球上各种小说熏陶多了,纯粹的下意识反应。他还想要再说什么,结果林成已经和艾芙琳加快了脚步,把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况且你我身份不同。我只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而你可是高贵的子爵子嗣。”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随即艾芙琳的笑声爆发了。还以为这个男人改变了性子,果然还是一点不肯吃亏呢。
华服青年没有继续再追下去,因为他的目标已经走向了大路,那条路根本不会进入他家族的领地,虽然擦边而过,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无可奈何地看着高手离开,令他心中懊悔之至,假如……假如当初态度好一些,或许能够笼络一下?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多少也能安慰他一些,可要是让他知道艾芙琳的身手,恐怕对自我的打击就会更加严重了。
“总算甩掉那个家伙了。”艾芙琳眯着双眼,妖娆地微笑着,路上行人稀少,显然她的笑容是给林成看的,“我说,你能不能运气更糟一些?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麻烦。”
只可惜林成似乎根本听不出她的打趣,反而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最后平淡地摇了摇头:“我觉得并不是我的问题。事实上,各种诗文中记载的,因为精灵美貌引发的大祸,实在数不胜数。”
艾芙琳的笑容凝固了。这家伙真是的,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想法嘛,难得开一个玩笑,却非要拆穿真相,真是个无趣的人呐!
两人间的气氛,又恢复成了冷冰与淡漠,只不过若是仔细去看,却又能发现,他们的嘴角都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二人一路疾行,很快就越过了前晚投宿的小镇。按照当初的约定,再过一天就是火炬湾会合的日子,然而根据艾芙琳的推测,他们刚刚进入咏唱之地,行程远未到一半,根本来不及到达。好在当初就准备了额外两天的预备期,否则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散伙回程了。
咏唱之地的景色与古代森林迥异,成片的丘陵散落在草原上,偶尔点缀着几块人工开垦的耕地,没有了沧桑的古意,却处处透着勃发的生机。
林成和艾芙琳不疾不徐地赶着路,虽说以他们的速度,拼尽全力也是能够在时限到达之前,赶到火炬湾的。但屡次遇袭却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谁都不知道,敌人下一次会在什么时间和地点出现。万一碰上的时候,两个人都因为疲倦而降低战斗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当他们来到火炬湾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中午时分了,循着事先约定好的暗号,找到了一间毫不起眼的旅店。
相对古代森林而言,咏唱之地是一块已经开发得相当成熟的区域,特别是火炬湾这种,兼具了农业产地、渔业捕捞和商业物流的港口,人来人往根本不下于林成最初登陆的港口,甚至犹有过之。
因而火炬湾的占地固然不大,旅店却是着实不少,鳞次栉比整整一连排了半条街,而林成和艾芙琳的目的地,则是一间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特色的普通旅店。
哦,不,如果说特色,其实还是有的,这家旅店的一切用具,远比其他同行来得古老。说古老也不对,确切的用词应该是“古旧”,不仅古老,而且破旧。
这样的旅店当然不会吸引到有钱的客人,登记住店的,都是一些落魄到不能再落魄的旅行者。通常而言,冒险者多是些身有浮财的家伙,所以即便是到了店门口,林成和艾芙琳也没能想明白,先来的家伙怎么会将聚集点选在了这里。在其他落魄的住客之中,林成几乎都有了置身镁光灯下的感觉,——这简直就是生怕自己目标不明显的举动嘛!
迎接他们两个的,也是两个人,——贝克尔和安德鲁。他们两个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焦黄干枯还泛着些青气,这不由得不让林成想到一个成语——面有菜色,而且还是腌透了的咸白菜。
不仅如此,衣服也是筚路蓝缕,破破烂烂的都快像是非主流的乞丐装,兽灵刺客甚至还在身上披了块完整的豹子皮,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大猫了。
“总算有人来了!你们要是再不来,我们两个说不定就要被赶出去了……”紧紧握着林成的双手,贝克尔泪如雨下,那副样子竟比看到了神灵更加激动。
林成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淡然的目光中带着些同情:“你们两个怎么搞的?为什么会弄成这副惨样?”他已经不必去问为什么会将住宿点定在这里了,因为不用问也看得出,这两个同伴绝对遇到经济危机了。
“唉……说多了满满的都是泪啊!”贝克尔哽咽了一声,他可不会知道,林成现在正腹诽着,怎么会有演技这么杰出的同伴,眼泪水说来就来。
还是安德鲁更为靠谱一些,只是往日里灵动的眸子,现在已经木然无神:“俺们两个,正面突破的时候,不小心把钱袋丢了。”
这个答案实在令人哭笑不得,艾芙琳拼命绷着脸:“难道伊瑟拉女士还没到么?”
贝克尔还没开口,旅店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