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麦伦想。
白灯亮起,他看清了眼前的巨大镜子。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他发现身上伤势早已恢复。镜子映着他身后的白色墙壁和他坐的白色椅子。房间中央的大理石桌子上摆着一杯水,似乎是为他准备的。他从椅子上站起,瞥了一眼天花板角落的监视器,没有理会。他觉得身体酸痛,就像睡了很久。他试着找到门的位置,仔细在镜子一边摸索门沿。门也是白色的,他把手放上去,感觉这道合金门极为厚重。及时这道门再薄一点,他也无法打开。因为门是镶进的墙内,可能只有在门外才能把它打开。
与此同时,身处同样苍白房间的安得烈也醒来了。
安得烈先打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看了一眼监视器,拿起桌上的杯子把监视器砸得电光四射。接着,他立于镜前,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倒一步,猛地又抡起白椅子摔向镜子。巨大镜子破碎,他愤怒的直起身子,握紧双拳。
他等着他们的反应。无论房间外站得是谁,他只想让他亲自进来。
这时,蒸汽从门缝中涌进来。沉重的门被推开了,却是法尔卡站在门前。他身着礼服,像是刚从什么宴会过来。他将头上帽子递给身后的一名卫兵,然后摆摆手,示意这将是两个人的谈话。
卫兵将门轻轻合上,守在门外的走道上。
法尔卡看看这个房间,俯身捡起地上一块镜碎片。“可惜了,这可值近千英镑呢。”
安得烈盯着他,努力压制内心想把他一枪打死的冲动。
法尔卡一笑。“上士,我很抱歉我们要以这种方式来谈话。关于我手下的行为,我已经知道了。他不该把你的家人牵涉进来,我保证会严惩他。而你,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事能够尽快解决。”
“想要机密,对吧?”安得烈说。
“没错,你只要把它给我,我就会放你和你的朋友回家。”
“是嘛。哼哼,你以为我是七岁小孩么?”安得烈冷冷的说,“机密要是给了你,不出三天,我就会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么?想要机密是吧,那就听我说的做,而不是你!”
法尔卡向前走了一步。“上士,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有分歧?不过没关系……”他笑着说,“家人。家人总是盼着我们赶快回家,希望有朝一日不再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你瞧,我们还是有共同点的,我们都爱家人。”
“你在说什么?”安得烈像个巨人站在他眼前,沉默的呼吸声宛如瀑布坠入山间般巨响。
“MI6,一个神圣的机构。我们保卫国家,不惜一切代价铲除任何威胁。爱,它是致命的,它可以让一个不肯说话的间谍吐出心声。有时候,酷刑逼问是没用的,因为有比恐惧更强烈的感情,那就是爱。”法尔卡的声音毫无感情。“必要时,上士,我将利用你的爱来得到我想要的。……”
安得烈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冲上去就是一拳,法尔卡仰靠在墙上,吐出口血沫。很快,从门外跑进来三名卫兵,两名牢牢抓住安得烈,一名拿着电棍直捣他的肋骨下方。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了。
另一个房间。
麦伦坐回椅子上。他试图冷静下来,回忆几天前的种种经过。他记得机密这个关键物件给了安得烈,而安得烈却没有拿走它。现在机密在……对了,还在弗吉尼娅的手上。虽然没有和安得烈商量过这件事,但他知道,如果特工问起,他会说机密就在他或者安得烈这儿。尽最大可能让特工们忘掉弗吉尼娅。至少这么做,会少一个人牺牲。
奥黛丽,她不会被牵涉进来,他告诉自己。在这个房间里,他不能表露任何情绪。不管是监视器,还是镜子后有没有人,他都要让他们知道,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他担心秘密情报局会利用她来对付他。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和安得烈。他们的敌人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国家情报机构。他们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他深知。他和安得烈都不会将机密交出来。等到秘密情报局无可奈何,早已厌倦之时,就是他们死亡之日。他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因为那就意味着弗吉尼娅和奥黛丽会活下去。
那份机密对弗吉尼娅非常重要,麦伦算算时间,等到他们被处死时,弗吉尼娅也就用完了机密的所有价值,她会把它烧掉,撕碎,洒在大海上或者悬崖下。不留痕迹,没有证据。秘密情报局再厉害,也奈何不了她。
倒在地上的安得烈,也在想着什么。
但不管在想什么,麦伦和安得烈都在努力让爱的人活下去。而他们自己,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