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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五代十国和两宋(38)

铁犁壁宝庆元年(1225年)正月,湖州人潘壬、潘丙、潘甫对史弥远擅自废立皇子感到气愤,准备立济王赵。赵闻讯藏于水窦之中,被找出带到州治,黄袍加身。赵看到潘壬等所率不过是太湖渔人和巡尉兵卒,便派王元春告知于朝廷。史弥远遣殿司将彭任讨之,潘甫、潘丙、潘壬相继被杀。史弥远对赵极为忌讳,邪说赵有病,派余天锡去湖北,逼赵自杀于州治。接着追贬赵为巴陵郡公,又降为县令。

赵一死,论者纷起。朝中大臣纷纷上书,极力陈说废立不合适。起居郎魏了翁、考课员外郎洪咨夔、工部尚书陈德刑、礼部侍郎直学士院真德秀、大理评事胡梦昱等均上书言济王之冤。为止朝议,史弥远起用梁成大、李知孝为监察御史,莫泽为殿中侍御使,朱端常为谏议大夫,弹劾于己不利者。结果魏了翁被李知孝、朱端常弹劾为欺世盗名,朋邪谤国,诏降三官,靖州(今湖南靖县)居住。洪咨夔、陈德刚在李知孝、梁成大的弹劾下,分别被罢官。真德秀在莫泽、朱端常、梁成大的排挤、打击下,先是以焕章阁待制提举玉隆宫,后落职罢祠。胡梦昱则被李知孝弹劾,追毁、除名、勒停,羁管象州(今广西象县)。

史弥远因拥立理宗有功,不久就被拜为太师,右丞相兼枢密使,进封魏国公,朝中政令几乎全由他经手。史弥远一方面任用梁成大、李知孝、莫泽等人继续排挤大臣,傅伯成、杨简、刘宓、陈密、徐侨、陈忠恕等有才之士均被排挤在外。另一方面则让自己的心腹郑清之、乔行简、赵善湘、余天锡、郑损、史蒿之等人担任要职。朝中大臣唯史弥远之命是从,连理宗皇帝也要亲自到史弥远处听政。

为笼络人心,史弥远对宋朝故臣及其后代,追谥封官。岳飞、沈焕、留正等分别追谥,张九成、吕祖谦、张、陆九渊等人的后代均被封官。

宝庆六年(1233年)十月,史弥远病死,理宗辍朝三日,特赠史弥远中书令,追封卫王,谥忠献。其子宅之、宇之,其孙图卿、绍卿、良卿、会卿、晋卿,女婿赵汝谋、孙婿赵崇榟均被封官。史弥远死后,理宗始得亲政,十一月便下诏明年为端平元年。

奸相贾似道

贾似道,字师宪,台州(今属浙江)人,制置使贾涉的儿子。自幼放荡,游手赌博,不修品行。靠着父荫,补任嘉兴县的司仓。恰好他姐姐选入宫中,为宋理宗所宠爱,封为贵妃,于是有诏命他赴京廷对,而贾妃在宫内备下汤药送给他。擢为太常丞、军器监。便更加恃仗宠幸而放浪不检,每日恣意地到各妓院去游荡,到了夜里,就到西湖上游宴不归。有一次理宗在夜里登高望远,看见西湖中灯火通明,大异往常,便对左右说:“这一定是贾似道。”第二天一问,果然如此,便让京兆尹史严之告戒他。史严之说:“贾似道虽然有些少年习气,但他的才能是可以大用的。”不久便出京为澧州知州。

理宗淳元年(1241年),改任为湖广总领,淳三年,加衔户部侍郎。淳五年(1245年),以宝章阁直学士衔为沿江制置副使、知江州,兼江西路安抚使。一年之中,再升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调度赏罚,可以便宜行事。淳九年(1249年),加宝文阁学士、京湖安抚制置大使。淳十年(1250年),以端明殿学士衔移镇两淮,年才三十余岁。理宗宝二年(1254年),加同知枢密院事、临海郡开国公,威权日盛一日。御史台、谏院曾劾奏他的两个部将,他便毅然提出要辞职。孙子秀新被任命为淮东总领,外面人忽传言,说贾似道已经密奏皇上,认为不可以,丞相董槐害怕了,便在见皇上后单独留下问这事,理宗不承认有密奏,但董槐到底还是不敢遣孙子秀去上任,用贾似道所要好的陆壑代替了他,贾似道就是这样被人所惧怕。宝四年(1256年),加官为参知政事。宝五年,加官知枢密院事。宝六年(1258年),改官两淮宣抚大使。

自从理宗端平初年,孟珙帅兵与蒙古兵会合共灭金国,相约以陈、蔡一带为界。军队未还,孟珙就采用赵范的计谋,发兵占据崤山、函谷,断绝黄河渡口,夺取中原地区。蒙古兵击败了他们,孟珙仅以数千人逃归。追兵来到,问:“为什么要破坏盟约?”便纵兵攻打淮河、汉水一带,由此而大开战端。

开庆初,元宪宗蒙哥亲自率兵攻打蜀地,元世祖忽必烈当时作为皇帝的弟弟攻打鄂州(今在湖北),元帅兀良哈先由云南进入交,自邕州蹂践广西,摧破湖南,传布檄文责数宋朝背叛盟约之罪。理宗吓坏了,便命赵葵驻守信州,抵御广西方面的蒙古军;命贾似道驻守汉阳,援助鄂州,即于军中拜官右丞相。十月,鄂州城东南角攻毁,宋军筑完,元兵再次攻破,城中仗赖高达率诸将奋力而战。贾似道之时从汉阳入鄂州督师。十一月,攻城甚急,城中死伤的达到13000人。贾似道便秘密派遣宋京前往蒙古军营,请求称臣,每年输贡钱物,蒙古人不答应。正值蒙哥死于钓鱼山,合州(今重庆合川)守将王坚派阮思聪趟着急流报告给鄂州,贾似道再次派宋京提议输纳岁币,蒙古人便答应了。蒙古兵拔营北归,留下张杰、阎旺以偏师观察着湖南兵的动向。明年正月,湖南方面的蒙古兵到了,张杰便在新生矶造渡桥,渡过大军而北归。贾似道用刘整之计,攻断浮桥,杀死殿后的蒙古兵170人,便上表朝廷说肃清了敌军。理宗以其有再造社稷之功,便以少傅、右丞相的身份召入朝廷,百官到郊外迎慰,如北宋对文彦博的旧例。

开初,贾似道在汉阳(今湖北武汉),当时丞相吴潜用监察御史饶应子的建议,把贾似道调到黄州(今湖北黄冈),而分出曹世雄等的部队归属于长江军帅。黄州虽然在汉阳下流,但实为军事要冲。贾似道认为吴潜想害死自己,便记恨在心。而且他还听说吴潜每当事情紧急时,总是先发布命令然后再上奏皇帝,理宗想立荣王之子孟启为太子,吴潜又不赞成。理宗已经积怒于吴潜,贾似道便陈奏建立储君之策,又命沈炎弹劾吴潜措置无方,致使全州、衡州、永州、桂阳全被攻破。于是大称理宗心意,便议立赵孟启为太子,贬吴潜于循州,把他的党羽全部逐出朝廷。高达在鄂州围中,自恃武勇,很是瞧不起贾似道,每见他督战,就嘲戏道:“戴着那么高的头巾能干什么呢!”每次战斗,必须让贾似道慰劳才肯出战,否则就让士兵在他的门外喧闹。吕文德谄事贾似道,就派人呵斥道:“宣抚使在此,你们怎敢如此!”曹世雄、向士壁在贾似道军中时,事情都不禀告他,所以贾似道都很恨他们。以核查诸路军费用,曹世雄、向士壁都坐侵盗公款之罪贬于僻远州郡。贾似道几次对理宗说,要杀死高达,理宗知道高达有功,没有听从。不久论定功劳,以吕文德为第一,而高达位居其次。

明年(宋理宗景定元年,1260年),元世祖忽必烈登极,派遣翰林侍读学士、国信使郝经等人携来国书申明友好,停息征战,并要求每年纳献的币帛。贾似道正在让廖莹中等辈撰写《福华编》以称颂鄂州之“功”,全国都不知道所谓和好之事。贾似道便密令淮东制置司拘留郝经等人于真州的忠勇军营。

当时理宗在位日久,内侍董宋臣、卢允升为之聚敛财物以取媚理宗。他们引荐那些奔竞钻营的士人,互通贿赂,置于通达显赫的职位之上。又任用外戚子弟为监司、郡守。还建造芙蓉阁、香兰亭于宫中,进献倡优和傀儡戏,以奉享理宗为游乐。他们还窃弄权柄。御史有论劾他们的,理宗便宣布谕旨撤掉优戏,称之为“节贴”。

贾似道入朝,逐去卢允升、董宋臣所引荐的林光世等人,全部罢免,勒令外戚不许担任监司、郡守,其子弟及门客们不见了踪迹,他们也就不敢干预朝政了。从此贾似道权倾中外,进用众小人。把先朝旧法令取来,恣意乱改,增设吏部七司法。买置公田以罢停和籴法,浙西田地有一亩值千贯的,贾似道全都用四十贯收买。用钱稍多,就用银绢抵钱;再多,就给以度牒、告身抵钱。官吏又肆意逼迫,浙中大为扰乱。有奉行不力的官吏,提领刘良贵就弹劾。有司争相迎合,务以买田多为功劳,都胡乱以七八斗为一石。其后,凡是田亩少与土地贫瘠、亏欠租赋与佃户欠租而逃的,都取偿于田地的主人。六郡的百姓,大多破家。包恢知平江府,督促买田,甚至以肉刑行事。贾似道又用楮纸粗率地印制“银关”(钞票),以一张抵三张“十八界会”,自制印文如“贾”字模样发行,第十七界会子作废不用。银关发行,物价更加涌贵,纸币更加贬值。秋七月,彗星出于柳宿,光芒照天,长数十丈,自四更时出现于东方,太阳很高了才消逝。御史台、谏院的言官和平民们纷纷上书,说这是“公田”不便于民,民间愁怨所致。贾似道上书极力辩解,并要求罢相。理宗勉慰挽留他,说:“公田不可实行,你一开始提出这建议,我已经表示过不赞成。如今官府、私家的富足,一年的军饷,全仰赖于公田了。假如因为有人反对而罢停,虽然足以使一时的舆论得以畅快,但国家的财政又怎么办呢?”有太学生萧规、叶李等人上书,说贾似道专擅国政。命京尹刘良贵罗织他们的罪过,全部黥面发配。后来又施行推排法,江南的土地,一尺一寸都有税,而民力凋敝了。

理宗死,度宗又是贾似道所扶立,每次朝见,度宗都答拜,称之为“师臣”而不呼名,朝臣都称他为“周公”。刚刚埋葬了理宗,贾似道即弃官而去,让吕文德上报说蒙古兵进攻下沱,很是危急,朝廷大惊,度宗与太后亲手写诏书起用他。贾似道至朝,想以经筵官拜太师,但按照旧例必须先建节钺,于是授他为镇东军节度使。贾似道发怒道:“节度使,这是粗人的极致!”便命令出节,都城人相聚而观。节钺已出,贾似道又说:“时日不吉利。”赶快命人返回。宋朝制度:节钺已出,可以拆门毁屋,也没有返回之理,以此表示节操不屈。到这时,人们都骇然叹息。可是下沱其实并没有战事。度宗咸淳三年,贾似道又请求退休。大臣、侍从传圣旨挽留他,一天来四五次,中使颁赏赐的一日来十几次,到夜里就交互躺卧在府第外守候着。除官太师、平章军国重事,一月三次赴经筵,三日一朝,赴中书堂办公。赐府第于葛岭,派人迎他到其中养息。吏员抱着文书到他的府第让他签署,大小朝政,一切都由他的馆客廖莹中、堂吏翁应龙来决定,宰相执政们不过充任职位、署名于纸尾而已。

贾似道虽然深居府第,但凡是台谏的弹劾、诸衙门的荐辟官员及京尹、畿辅漕政等一切事,不禀告他就不敢实行。李芾、文天祥、陈文龙、陆达、杜渊、张仲微、谢章等人,稍微忤犯他的意旨就遭贬斥,重的则摒弃出官场,终身不再录用。一时的正人君子,被贾似道破毁殆尽。官吏争相纳贿以求取肥缺,那些要求当将帅、监司、郡守的,贡献财物不可胜计。赵之辈争献宝玉,陈奕甚至把贾似道的玉工陈振民当成兄长奉事,以求进身,一时贪污之风大肆。咸淳五年,他再次称病要求去职。度宗淌着眼泪挽留,他不答应,便命他六日一上朝,一月只赴两次经筵。咸淳六年,命他入朝不必下拜。朝退,度宗必起身离席,目送其走出殿庭方才落坐。继而又命他十日一入朝。

当时襄阳之围已很紧急,贾似道每日坐于葛岭,起造楼阁亭榭,取宫女、娼妓、尼姑有美色者为姬妾,每日淫乐其中。只有过去的赌友每日来纵情赌博,其他的人没有敢到他府第探一下头的。他的一个姬妾的哥哥来了,立于府门,像要进来的样子,贾似道看见了,便把他捆绑起来投入火中。他曾与众姬妾伏在地上斗蟋蟀,他所狎昵的门客进来,开玩笑地说:“这就是‘军国重事’吗?”他酷嗜珍宝奇玩,建了多宝阁,每日一登赏玩珍宝。他听说余有条玉带,派人去讨,但已经殉葬了,他便掘了余的墓取出来。谁有了好东西,他要而不给,就会得罪他。从此,他有时连着几个月不去上朝,度宗前往景灵宫,他也不随驾前往。咸淳八年,明堂大礼完毕,奉祀景灵宫。天大雨,贾似道希望度宗在雨停后乘辂车,胡贵嫔的父亲胡显祖担任带御器械,请求用开禧时的先例,不用辂车,乘逍遥辇还宫,度宗说:“平章已说要我乘辂车了。”胡显祖骗他说:“平章已经答应陛下乘逍遥辇了。”度宗便乘辇回宫了。贾似道大怒道:“臣为明堂大礼使,陛下的举动竟不能预先闻知,请罢政。”当天便出了嘉会门。度宗挽留不成,只好罢免胡显祖,哭着让贵嫔出宫为尼,贾似道才回朝。

贾似道既已专横恣肆很久,担心别人会议论自己,务以权术驾驭人材,不爱惜官爵,用以牢笼一时的名士,又给太学生增加饭费,放宽考场的恩例,用小利来收买人心。从此言路断绝,威福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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