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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电话里,我焦急万分地问霏霏怎么回事,霏霏只是哭,哭得撕心裂肺,我从没见霏霏这么哭过,我又紧张又害怕,哭着说霏霏你说话,告诉我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我用了2分钟了解了事情经过:几天前未来研究生和霏霏分手了,霏霏去郊区医院打掉那个孩子,今天是她手术之后的第二天,医生叫她住院休息,她坚持结帐出院了,她一个人在雪地里朝前走,打电话给我时她倒在雪地里,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了……我哭了,我说霏霏你真混蛋!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刚做完手术啊知不知道!我说霏霏你现在马上找一个地方,麦当劳,或者饭店什么都行,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我马上打车来接你!

我马上请假,打了一辆车去往郊区。我在出租车上不停给霏霏打电话,断线了就再拨过去,才了解到,霏霏是一个人去医院的,身边一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那个我自始至终没见过的一面的霏霏曾经的男朋友,我想这辈子我们都不会见面了,不见到你是我的幸运,我祝你考上研究生,前程似锦,但愿这一生你都不会被恶梦惊醒。分手时霏霏哭着问你孩子怎么办?你说跟你没关系,霏霏要你至少陪她去做手术,你推开门走了,走得那样坚决。

后来,霏霏跟我说,如果会有下辈子,她不期望命运对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惩罚,她只希望你们换一换,你,你来做一回女人。你来告诉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去承受背叛和伤害。

我永远记得这一天,在一个大家都认为不可能下雪的时间,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哭,我望着车窗外飘舞的雪花想,怪不得有六月飞雪呢,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窦娥更委屈的人,还有比她更可怜的人……我在郊区一条马路上找到霏霏。她坐在雪地里,已经哭得没有声音了,只有脸上的泪水还在无声息地流。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吓得六神无主的农用车司机,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一见到我就跑上来说你们终于来了,刚才我开车经过这里,不知怎么的她就朝我的车撞过来,幸亏我速度不快,把刹车踩住了,我说送她去医院,她怎么也不肯去,只是坐在这里哭,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走过去抱起霏霏,问她撞伤了没有,霏霏摇摇头,说朵颐你让农用车司机走吧,他的车只轻轻碰了我一下,是我自己撞上去的……我叫那小伙子走,他跑过来帮我把霏霏扶上出租车,说真的没什么事吗?我说真的没什么事了,谢谢你。

出租车开动,我把羽绒服脱下来盖着霏霏,紧紧抱着她。霏霏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破了,我用纸巾擦去上面的血。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我说霏霏开始我不该骂你,我没忍住,你不要往心里去……可是,你真不该这样对待自己,你忘记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吗?还有我跟来姐姐,如果刚才你有什么意外,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很伤心……霏霏没有说话,两眼呆滞地望着一个没有目标的地方。眼泪还在不时流下来。我抱紧了她,一路上都在为她擦眼泪。

送霏霏到家后,我打电话给来姐姐,来姐姐暴躁如雷,一连说了十几个我操,她说小颐儿你立马给陆峰打电话,叫他带几个人灭了丫的,丫还考研究生呢,先把丫打回小学生!

我征求霏霏的意见,霏霏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不再说了。

我来到客厅,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我打电话给易如风,风你在干嘛呢?

易如风说我刚回到家你还没下班吗?我说我要晚点回去了等下你一个人吃饭吧,易如风说好。我沉默了一下,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风,我爱你。

这一天晚上我陪霏霏到很晚,霏霏基本上没说什么话,我知道她没有力气说话,这一天,对这个世界她只想沉默以对。

几个月以后有一天晚上在酒吧,霏霏曾和我说起这一天的经历。她说,当时开农用车的小伙子吓得脸色惨白,他扶起霏霏说一定要送她去医院,霏霏说不要了这是我自己找死呢。

那小伙子听完几乎要哭起来,他问霏霏:你怎么了,那我给你一些钱吧你自己去看……霏霏摇头,木然地坐在雪地里,说你走吧。小伙子说我可不能就这么走了,要走也要等到你朋友来!

霏霏说,就是在那一刻,让她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那一刻她觉得陌生的农用车司机好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当时她有一个古怪的想法:如果能叫他把那负心的男朋友拖到面前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当然这只是当时一个冲动的想法。几个月之后的霏霏说起这天所发生的一切时,不管是当初她自己的伤心欲绝还是陌生小伙子在大雪里给予的一丝温情,在霏霏的嘴里都显得平静了,她抽着烟,把头发向后抹去,说,我不知道那个小伙子的名字,也不记得长什么模样了,但这是这个世界里男人给予我的最后的温暖。

霏霏说:朵颐你知道吗从这一天起,我的心,已经死了。

霏霏曾给我看过她去医院之前写给未来研究生的--遗书,看了第一行我就看不下去了,她说,宝宝,我怀你的孩子,可是你不要我了……我在霏霏的这些文字和她发生变化的感情中感到既难过又害怕。在我的想象中,两个人即使合不来分手了,也就是伤心好久而已,我从没有想过,爱情还可以毁去一个人,这还不是看书或者电视剧,是我发生在我身边真真切切的事。我不知道霏霏的经历是否在提醒着我:我的爱,是不是也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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