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袁昭要替黄巢残部犯下的罪孽,要给两寨受难的百姓们赎罪!宋二虎和石锁柱大惊失色,拔腿狂奔:“袁老爷,不要啊——”
唐僖宗中和五年,黄巢余部被悉数剿灭。袁昭也死了,去找曾经和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去了。东风寨和西风寨的百姓把他埋在了分水岭上。从此,两寨的人再也没发生过械斗,而分水岭上年年黄菊盛开,菊香四溢。从此,无名谷也有了名字,叫菊花谷。
如果把我国古代历史上声名显赫的谋士们都聚在一起开个会,搞个“十大谋士”评选,张良张子房绝对位列前三甲。但事实是,在成为真正的谋士前,张良不过是个腿跑得比脑瓜子转得还快的“愣头青”。这话绝非妄言。这“愣头青”做的头桩愣事便是刺杀秦始皇。
张良出身贵族世家,祖父连任韩国三朝宰相,老爹也不赖,接连做了二朝宰相。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到了张良这辈,就算看面子也得让他当几年宰相吧。孰料,等张良日渐长大,在众人眼里已是“准宰相”时,秦始皇却兵临城下,没几个回合就把韩国给灭了。皇帝佬儿一命呜呼,你给谁当宰相去?眼见家破人亡,美梦泡汤,年轻气盛的张良直恨得咬牙切齿:“赵政你个野种,咱们走着瞧!”
张良并非说气话。几天后,在阳武县郊外的一条狭窄田埂上,一个身阔腰圆的男子进入了他的视线。当时,男子正瓮声瓮气地和一头身材庞大的水牛较劲:“道是人走的,你这头蠢牛快给我让开!让不让?再不让我可不客气了!”
喊声未落,水牛忽地扬起粗实的犄角,冲着男子“哞哞”大叫。见水牛不给脸,男子腰身一弓,双手抓住水牛角用力一错,竟然将牛脖子给抱在了怀里,接着脚下使个绊。只听“扑通”一声闷响,水牛被摔进了稻田里!
“不自量力的蠢牛,就你这点劲,也敢跟我饭十钧较量!”男子拍拍手,抬腿要走,张良快步赶上,说道:“这位大力士请留步!”
“别叫我大力士,我叫饭十钧。”男子回过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张良问:“你谁啊?想请我吃饭还是想和我摔跤?”张良呵呵一笑,说道:“当然是吃饭。走。”
寻家小店坐下来,张良算见识了饭十钧的胃口。饭十钧吃一顿,足够他吃三天!等饭十钧吃饱喝足,张良四下瞅瞅,从怀里掏出几锭光灿灿的金子,开口了:“饭兄,我想请你帮我做件事。事成,这些金子全归你。”“真的?”饭十钧不由双眼放亮:妈呀,这些金子要都归我,哪我能吃多少顿饱饭!做啥事,快说。
“我要你做的事非常简单。”张良捡起一粒花生米,照准一只酒盅砸去,“就像这样,只需你用力一投。只要砸中酒盅,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别说酒盅,就是屋子我也给你砸塌!成交!”饭十钧痛快地应了。双方谈妥,张良马上找人打了粒“花生米”——一只重达120斤的铁锤;而那只酒盅,却是秦始皇的座驾!
一切准备妥当,机会来了。这天,秦始皇出宫东巡,草深林密的博浪沙是必经之地。张良一听,忙不迭地拉起饭十钧就走:“饭兄,快,咱这一锤子买卖该做了!”
两人刚在路边藏好,便看到36辆豪华车辇缓缓驶近。前面鸣锣开道,紧跟着是马队清场,车队两旁,大小官员前呼后拥。
奶奶的,终于让我等到你了!张良顿时精神一震。可放眼细看,张良又蒙了。路上,所有车辇均为四驾,没有六驾的,根本分不清哪一辆里面坐的是秦始皇。犹豫半晌,张良选中了布置最为阔气的一辆,向饭十钧下了命令:“就它,给我砸!”
“你瞧好吧,保证百发百中!”饭十钧蓄足十二分力气,双膀一抖,大铁锤便呜地飞出。
饭十钧没吹牛,巨锤飞去,顷刻间车毁人亡。但张良显然低估了秦始皇的智商。秦始皇多次遭遇行刺,哪能没准备?这次被砸中成为“替死鬼”的,只是个小官儿。见计划落败,张良暗叫糟糕,撒丫子逃离了作案现场,溜得比兔子还快。饭十钧一瞅阵势,回过味来。敢情,你小子让我砸的是秦始皇啊!眼下,秦始皇人气飙升,身价倍增,你出的那点玩意连剁他一根小手指都不够!念及此,饭十钧拔腿就追:“别跑,你还没给我钱呢——”
数日后,遭到通缉的张良不得不隐姓埋名,如丧家狗般灰溜溜地躲到了下邳。接下来发生的桥段,便是历史上有名的“捡臭鞋”。一天,张良闷得无聊,就到沂水圯桥头散心,无意中遇见了一个穿粗布短袍的老头。老头故意脱掉鞋子,扔到敲下,让张良去捡。张良颠颠捡来,老头又翘起臭脚,让张良给穿上。经过一番穷折腾,老头乐了:“孺子可教也,跟我走吧。”
这个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被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的高人黄石公。据说,黄石公曾是秦始皇老爸庄襄王的重臣,姓魏名辙。庄襄王死后,轮到秦始皇执掌朝政。秦始皇独断专行,横征暴敛,丝毫不拿那帮忠臣元老当盘菜,魏辙心灰意冷,便挂冠归隐黄石洞。因世人大多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就尊称他为黄石公。
黄石公领张良来到郊外,走进一座山洞后取出一本书,递给了张良。张良一看,登时惊得嘴巴大张——竟是兵家奇书《太公兵法》!
“恩师在上,请受弟子子房一拜!”张良当即双膝落地,行起拜师大礼。不想,黄石公抬手制止了张良,正儿八经地说:“我黄石公虽不是大人物,可也绝不会收个笨蛋做徒弟。你说说看,身为谋士的至高境界是什么?”
这还用问,我老爹是宰相,我老爹的老爹也是宰相,天天在谋士堆里混,我哪能连这么小儿科的问题都不懂?张良不假思索地回道:“谋士谋士,当以谋取士,为王侯出谋划策——”
“闭嘴!脑瓜生锈的东西!”不想话音未落,黄石公脸色一沉,毫无商量余地地说:“你啥时能回答对这个问题,啥时再来拜师!”
黄石洞外,有一间小草房。被黄石公赶出来后,张良天天猫在草房里,绞尽脑汁地琢磨。转眼半月过去,张良主动找到黄石公,愧疚地说:“我想清楚了,像我爹我爷爷那样的谋士,只为王侯谋划策略,是为‘谋人’,但这仅是谋士的初级水平。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谋士,应该善于‘谋兵’,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进而‘谋天下’——”
“你榆木脑袋啊?我怎会看走了眼,把你领进了黄石洞?去去去,去草棚跪着去!”
再次被黄石公轰出来,张良顿觉一头雾水。道理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干谋士这一行,就要用自己的智谋为王侯霸业服务。你不能给人出点子,谁肯白给你饭吃?而“谋人”只能保全少数几个人,难以保全成千上万人的生命。这便要求谋士善于“谋兵”。仗打好了,天下不就来了吗?谋取天下,难道不是谋士的至高境界?就在张良翻来覆去想的头大之时,忽听一声闷雷般的喝叫在屋外炸响:“好小子,可让我逮住你了!这回我看你再往哪儿跑——”
不用看,单听动静张良就知道来人是饭十钧。
那日,张良逃的快,饭十钧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追上。这一个月来,饭十钧到处找他讨要金子。张良本不是赖帐的主儿,可一大包金子全跑丢了,实在没啥给的。听到喝问,张良心下一慌,忙忙跳起:“饭兄饭兄,您别动怒——”
“少废话!你小子竟敢耍我!你若事先告诉我那人是秦国的一把手,当今最红的角儿,打死我我都不去!”饭十钧气哼哼地嚷:“给钱给钱,按原价翻十番,少一个子儿我掰你一根手指头!”
“饭兄,你就是把我脑袋给掰了,我也没钱。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写张欠据——”
啥?打白条?美的你!饭十钧牛眼一瞪,握拳打来。张良见势不妙,急忙闪身。“嘭——”,饭十钧的铁拳落在了饭桌上,饭桌当即碎成八瓣!
好险!张良暗暗叫苦:屋子这么小,饭十钧又力大无穷,早晚有一拳会削到自己脸上。要真那样,吃饭的家什可真就不保了!想到这儿,张良急步跳向墙角。可不等站稳,饭十钧的铁拳又到了。张良慌忙弯腰,饭十钧打中了草屋支柱……绕来绕去,当暴怒的饭十钧又一次挥拳打来时,张良脚尖一点,整个人跃出了草屋。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房屋轰然倒塌,将饭十钧砸了个正着!
乡间草屋,多由四根支柱支撑。为了自保,张良故意往支柱后藏。饭十钧接连打断了四根支柱,自然也把自己给埋在了下面——对,这就是谋士的至高境界!
“黄师傅,我想到了,我想到了。谋士的至高境界是——”
“不必多言。子房,我没看错,你的确是块做谋士的好料。你可以走了。”不知何时,黄石公已站在身后,笑呵呵地打断了他。张良不禁一怔:我还没拜师呢。这时,饭十钧扒拉掉满头的茅草钻出来,憨憨地看向黄石公:“师傅,这小子心眼贼多,还揍不揍他?”
至此,张良终于明白,饭十钧是黄石公的弟子。黄石公慧眼识人,早就断定张良日后必将成就一番大业。而从田埂摔牛到锤击车辇,再到草屋逼债,都是黄石公授意饭十钧做的,意在让张良明白:别做犟牛,不然你会挨摔;别打无把握之仗,不然你会自断后路,变成“丧家犬”;还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那就是谋士的至高境界其实是:谋己,设法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