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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墟城之墟 地下门府

脚步落下,楚易踏在一片废墟上,这废墟大部分已经埋在沙丘里了,只有少量断壁残垣还裸露在外边,被遮蔽在杂草从中。沙丘上,一颗大树已经长到人腰粗,树冠犹如一把巨伞,为这风雨中的少年少女撑起了一片荫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楚易微微张嘴,不可思议地看向沙丘下方。沙丘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山崖,山崖不高,约莫十丈。而山崖下方,则是一片真正的废墟,断壁残垣,槁木横亘,碎石砖瓦,数不胜数。然而那里却又像是住满了人一样,每座废墟上都挂着两只灯笼,灯笼发出猩红的幽光,就像妖魔的双眼。

与墟城相比,这里才更符合废墟这个定义,也更像一座坟场。但这座坟场里居然挂满了灯笼,难道死人真的会从地府回来,继续盘踞以前生活的地方吗?

“你知道吗?小鸽子?”楚易问道,见不回话,又叫了下她的名字,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他疑惑地转身,见小鸽子正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着,脸色苍白如纸。楚易露出一个古怪的神色,他这个人,到底还是没学会怜香惜玉,一路飙风似的飞跑,根本没考虑过背上少女的感受。

他走到小鸽子身边,手指按在女孩,背上缓缓移动,划到一定位置后,又猛然推手,小鸽子浑身颤抖了一下,如释重负地瘫倒了下去,楚易连忙托住她,将她扶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地方,让她靠在树干上。

“你.你绝对是故意的,我就是开了个玩笑嘛,就这么整我。”小鸽子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来,现在又满腹委屈,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好啦好啦,算我对不起你好吗?”楚易总是拿哭泣的女孩没办法。他背过去看了一眼山下的废墟,只觉得那一片片的红光,就像是地狱里的业火在燃烧。而他追踪的那支铁靴队伍,正踩着下山的石板路,一步一步地朝着坟墓般的废墟前进。

“我要下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我。”楚易对小鸽子说道,转身就要离去,手臂却被一只小手紧紧拉住。楚易回过头去,看见的是小鸽子那张充满了恐惧和担心的小脸,泪眼朦胧的样子,让他心里微微动了一下。

“不要去,那里是鬼城啊!你会撞到鬼的!”小鸽子惊恐道,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看上去是死活不要楚易走的意思。

“是你自己怕鬼吧,这里离坊区那么远,你怎么知道下边是鬼城。”楚易指了指前方,那是来时的路。从还能看到的远处往这边数过来,房屋越来越稀疏,到了这里,就算还有一两栋保持完整的屋子,里面也早已是人去楼空,不见烟火了。所以说,这里就是墟城的无人区,而和楚易一同前来的小鸽子,显然不会知道这么远的无人区里,会有什么东西。

“知道的,鹤姐姐说过,说这里是墟城之墟,是通往地下的门府啊!”小鸽子指着下边的废墟,单脚跳着,煞是激动。

“墟城之墟.”楚易细细斟酌着这个词,下巴轻点,一丝微笑缓缓勾了起来。

墟城之墟,难道就是黑中之黑,恶中之恶的指代吗?难道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楚易按着小鸽子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鹤姐姐说,这里原本是没有那个坑的,十年天灾后,不知怎么塌下去了,就有了这个坑。她还说那里有鬼,最近常有人看到废墟里电闪雷鸣的,砖头啊木头啊什么的在天上打着旋。她还说穿着铁靴的人都不是好人,要去那里和鬼魂做交易,然后来害大家。”像是被楚易严肃的表情给吓到了,小鸽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埋下头去,睁大眼睛挑着眉毛,小心翼翼地看着楚易。

“你的鹤姐姐知道的真多啊,一会回去,能带我去拜访下么?”楚易松开小鸽子的肩膀,他的眼睛藏在黑暗中,叫女孩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好啊,我的脚好痛,一会正要去她那里上点药呢。”小鸽子还是笑着答应了。

楚易点点头:“那就说定了,我要下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我。”

“你别去!”小鸽子着急地伸出手去。可楚易径直跳下了山崖,丝毫没有在意少女的担忧和挽留,一时间,天地间又只剩下雨打枝叶的沙沙声。小鸽子伸出的手缓缓收了回去,她将纤细的身躯靠在树干上,静静地眺望着山下那所谓的墟城之墟,面上无悲无喜。

楚易在空中虚踏几部,一个翻身后,落在了积水的沙地中。这里确实像是塌陷下来的,石板铺就的地面几乎彻底崩坏,露出下面沙土的本来面目,沙土中长出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植物,而雨水将沙土冲刷出来,又将原本的石板盖住,如此种种,让这处废墟看起来,就像是沦陷了几百年。

前方不远处就是废墟的主体,今晚所有疑惑的答案,都藏匿在其中。如果小鸽子那位鹤姐姐所说是真的,那么,地下门府中,很有可能藏匿着一位修士。他掏出一块刻印玉石,那是县丞交给他们互相联络的东西,楚易将灵气有节奏的注入玉石中,与这玉石呼应的另一块玉石在接触到赵三或者郑贵的灵气,会遵循楚易注入灵气的节奏闪烁,届时其中要传递的消息就会被破译出来。

“墟城,东北角,废墟,修士。”楚易传出这几个关键词,然后将玉石收入包中,这样就算他回不来了,衙府也会知道他所发现的一切。

做完这些,他将神墟彻底闭锁起来,如此身上就不会有灵气溢出。在不溢出灵气的情况下,只要是冲虚之下的修士,都不可能通过灵气感受到他的存在。只要他不走近别人的神识范围,绝对安全。

潜入开始!

楚易在废墟之间无声地跳跃,这些废墟比他想象地要大,以前一定是辉煌而大气的。他心里又开始为那年天灾时官府的作为叹息痛恨起来,要是官府的修士们尽了哪怕一点绵薄的力量,再加上百姓们为了生活而爆发出的力量,墟城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收回墟城啊,让大家知道这次的官府不一样了,是会想百姓所想,忧百姓所忧的。

楚易攀住一扇窗户,那座废墟只剩一块三层楼的墙面了,通过窗口向外望去,前方一处保存相对完好的建筑旁,有处通往地下的隧道。那隧道显然是人为挖出来的,两边磊着石块,框住石块的木架上,每隔三丈就挂着一只白灯笼,整个隧道里充盈着暖色的光。

铁石相撞的声音响起,那队铁靴队伍终于来到这里了,楚易警觉地缩到窗户后面,然后缓缓将头探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索性铁靴队伍并没有发现他,而是整饬如一地往隧道中走去,不一会便如蛇尾入洞般消失在夜空下了。楚易从窗户中穿梭而出,旋转着落地,来到铁靴队伍经行过的地方,低头检索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

根据这些脚印陷入地面的程度,楚易可以判断他们的负重在四十斤左右。而仙国世俗军团,士兵铠甲的重量大约就是这个数。

所以来的就是官府的人吗?

楚易摇头,现在还是不能得出这个结论,他起身望向那隧道的入口,想了想,将之前收在衣襟中的布条抽出,系在脸上,准备进入其中打探一番。

劲风从身后吹来,楚易赶紧侧身躲避,只见一只手正好从身边擦过,将前方的雨帘震得飞散。他早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窥视着他了,这个夜晚四面八方都是风,但没有一处的风有他身后那么猛烈。

因为那不是风,那是气,属于修士的气!

楚易默默看着站在他身旁的人,那人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黑袍里,脸上则带着狐狸面具。楚易无法判断来人的性别,这人和他身高相距无几,但身材纤瘦得就像个女子。他想套话,但又怕暴露自己的信息,便也像来人一般沉默,彼此死死地相顾。

来人眼睛面具后的眼睛转了转,双掌开出,面前的千万雨滴在来人灵气的催动下,变得如钢珠般沉重坚硬,化作弹幕像楚易爆射而去。楚易左脚前出,狠狠踩在地上,身边所有的雨水汇聚在他身前,变成一座竖立的水墙。雨珠弹幕打在水墙上,发出哗哗的声音,水墙越变越厚,楚易手掌变换,向前猛推出去,只见一股浪潮水龙般向来人呼啸而去。

来人不急不躁,将灵气聚于掌中,一掌切出,将狂啸而来的浪潮一分为二,从身边汹涌而过。两股浪潮擦过地面,仿佛利刃隔开了水面,溅起丈余的水花平息下来后,赫然出现两道被冲刷出来的坑道。

衍虚修士。楚易双眼阴沉下来,将灵气灌入双拳中,被灵气加持的双拳缓缓亮起,一层温暖的光芒笼罩在上面。楚易深吸一气,瞬息间便冲到了来人的面前,快如离弦之箭。他一拳击出,拳头上下三尺之内,雨珠如水雾般消散。现在的他拳头上全是灵气,就像挥舞着两只直径六尺的大铁锤一般,来人以眼花缭乱的身法躲避着,感觉自己慢慢被压制之后,也在拳上聚满了灵气,挥手之间雨幕分割,显然是将灵气聚作了刀刃。

拳掌击打,其实是锤刃相交,即便是在雨中,两人的打斗也擦出了火花。楚易使的一手捕风拳,正是捕快的基本武艺,朴实而好用,招式势大力沉,来人的身法极为灵动,但楚易的进攻范围实在太大,他只要出拳,进攻的同时也是防守,让那人完全找不到机会,只得步步后退。

忽然,那人像是风筝般飘然而起,楚易不信来人真会浮空之术,那可是羽化期过后的修士才能有的神通。于是他站定不动,等待那人落下时候暴露出的破绽。

可那人居然真的浮在空中了!他身边的一块圆球般的空间迅速扩大,直径超过一人身高的时候,又急速收缩,圆球中心有了光芒,那光芒像是燃烧的蓝色火焰,当它充斥到整个球体的时候,圆球已经缩到只有手掌般大小。

“什么东西。”楚易心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冷静下来,整个人彻底收敛起来,呼吸如退潮般慢慢低沉。

瞬杀!

那人手掌并成一个莲花状,莲花散开,圆球如坠星般向楚易射去,球身在高速下被压缩成椭圆状,雨幕被划破了,只要看见的人都明白,其中蕴含着何等让人心惊胆颤力量。

眨眼之间,圆球已经飞到两人的中间了。楚易的双眼在那瞬间张开,气息澎湃,让身边三丈内地面上的积水泛出道道涟漪。一瞬间,楚易的身影消失了,他前一刻站立的地方,泥水砰然溅起。下一刻,楚易出现在那圆球前方,手中不知哪里来的钢条猛地挥出,就像他训练时无数次出刀的样子。

爆炸在空中如烟花般绽放,爆炸中心的气浪强得足以冲毁一座小屋,冲击波将那一片地区的雨水冲回天上,然后化作更大的雨降下。

哗啦啦的水声中,两道声音同时降落。几滴血珠也在那一时刻落下,缓缓浸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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