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搬家走后的日子,平日里也没有那么要好的人一起玩了。那群男孩子自从上回吓跑她们姐俩之后,丁了就绕着他们走,如果在学校碰到,还装作不认识,保持很远的距离。
丁了觉得人和人之间就应该有一定的安全距离。至少跟那些没有那么熟悉和要好的人之间,这段安全距离就刚好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也能够让自己不用多付出一点心思还能无愧于心。
可是如果这样想,她跟泽北之间,似乎也是存在着这种安全距离。
他们没有每天的见面打招呼,甚至一周都说不上一句话,但是如果能够说一句,多半也是“早啊”之类的,更多的是丁了在远处,默默的看他。
美术兴趣组在三年级刚开始的时候泽北就不参加了,丁了也就觉得没有了参加的必要。加上姗姗也搬了家,放学后没有人玩耍,她也只能按时回家看看电视什么的了。
一天下午放学回家,丁了开开心心的打开电视看《大风车》,顺手抓起妈妈洗好的苹果刚刚开始吃。
这时,丁了妈递给她一张明信片,说“喏,你收到一张明信片,是你的同学给你寄的吗?”
丁了愣了一下,难道是姗姗?她兴奋的一把接过就看。
明信片是90年代那种很土的风景照片,印的花色还有点重影的样子,比较劣质。
正面的右上角贴了一张80分的长城邮票,寄语那里写着:“丁了,你好啊!我们做好朋友好吗?”
邮寄人的名字是——方舟。
原来并不是姗姗寄来的啊,确是方舟这个讨厌的家伙。
丁了想,这人也是真够无聊,天天在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班同学,还干嘛给她寄明信片,丢人都丢她家里来了。还有,他怎么搞到她家地址的?这样爸爸妈妈会不会乱想?丁了这么小,可不想被扣上早恋的帽子。
丁了爸下班后回到家,看到了明信片,还阴阳怪气的笑着问她:“这个方舟是谁呀?来告诉告诉爸爸。”
丁了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她支支吾吾的说:“就是个普通同学,嗯……那真是个讨人厌的普通同学。”
丁了爸一直笑着,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丁了这孩子从小敏感多疑,心里直发毛。可千万别让爸爸妈妈以为她收到情书,或者是有早恋的苗头。
这张明信片给丁了带来的感觉极其不好,选图丑陋劣质不说,被爸妈看到乱想就太不像话了。
吃晚饭的时候,往常爱叽叽喳喳不停讲话影响消化的丁了,却出奇的安静。心事重重,食不下咽,全都是被那张明信片害的。
饭后丁了爸妈出门散步,问她要不要一起,她却说:“我要写作业了,不出去了。”
丁了爸妈互相对视眨眨眼睛,看到女儿难得这么主动学习,知趣的带上门出去了。
丁了把自己窝在房间里,她坐在写字台前看着这张明信片发呆。
看着看着,方舟的肥脸就浮现出来,还想到了他在运动会上的公然表白,这一切都让丁了吃不消。她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怎么看待他与她之间的感情。
是不是被不怎么样的人喜欢,在别人眼中,自己也是不怎么样的那类人呢?
在丁了心中,方舟再提升100倍,都不及泽北的100分之1。
心里有喜欢的人,就要把不喜欢的推到很远很远都不够解恨。
想着想着,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说不清什么原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丁了竟心生一种委屈的感觉。她不想给他人一种不明确的感觉,她决定要跟方舟说明白。
这张明信片虽然薄,但是它却能把丁了压得喘不过气来。
扭开收音机听广播,广播在放当时的流行歌曲——羽泉的《深呼吸》。
丁了一边听着,一边把眼睛闭上,背靠着椅子,身子往下滑,头往后靠着椅背,跟着深呼吸。她需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份“远道而来”的感情。
一曲歌听完。
“呲啦——”丁了把手中的明信片撕了。
“呲啦——呲啦——”她一片片的把明信片撕得粉碎,上面没有一个完整的字存活。
她拿着撕碎的纸屑,来到阳台上,推开窗子,一把扬了出去。
丁了家住在五楼,纸片在阳台微弱暗黄的灯光照耀下,随着风和重力,陷入到无尽的黑夜里。
她深呼一口气,希望这不可能的情感能够随风而逝。
她觉得一切轻松了起来。
刚感觉收拾好了感情,却听到楼下一声——
“丁了!你干嘛那!”丁了爸厉声呵斥道。他和丁了妈在楼下散步,丁了开窗随意乱丢纸屑的行为,全被爸妈目睹了。
丁了吓得立即蹲下,把窗户关了之后,掩耳盗铃般蹲挪着走路,把阳台灯也闭了。
待丁了爸妈回到家里,丁了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丁了——!”
“爸爸我错啦!我错啦!原谅我吧!我再不乱扔啦!明天如果没被风吹干净我就去扫干净!”
丁了爸在屋外喊丁了名字,丁了在屋里应着。
丁了爸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知道就好。”
第二天来到学校,丁了在方舟座位路过的过道上等着堵他。
方舟一进教室,看见丁了一直盯着他看,笑嘻嘻的上去打招呼,“嘿嘿,丁了,那个……我……”这家伙竟然还脸红了。
丁了大声说着:“不要给我邮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要!”
方舟见状,大惊失色。心想丁了这是怎么了?立马哀求道:“好好好,原来你并不喜欢啊,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
“哼,别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姐我不需要别人的好感!”丁了说完,扭头走了。
方舟抿嘴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座位上,心情沉重的样子,但是他却又有些开心,因为这是二年级运动会到现在升入三年级以来,这一年中,丁了第一次和他讲话。